春天终于到了,黄土村似乎换了颜色。

渐渐地,村子里有了人与人之间的交谈声,有了嘘寒问暖,也有了嬉笑怒骂。

这天,忙碌了一上午,魏迁跟村民们正三三两两,坐在田间休息,一个一瘸一拐的人走过来,递给魏迁一碗水。

魏迁接过水道:“多谢,这几天多亏了你,不然我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本来你的身子也不太方便。”

眼前这人便是阿秀口中所说的康大叔,也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中年人之一,魏迁先前也已从他口中问到了阿秀父母所在矿场的下落。

魏迁本准备动身前往这矿场,去找阿秀的父母。只是眼下这开春时节,村子里都忙着开垦播种,若是等着阿秀的父母回来了,恐怕早过最佳的节气。

魏迁便决定先留在黄途村,寻了阿秀家的田,准备先将去年冬天换回来的那袋种子给下了,也算对得起阿爷。

可这村子里哪有牛帮着犁地,都只能靠众人的力气硬啃。这康大叔为人热情,料理好了自已的田,这边跑跑,那边跑跑,帮了大家不少的忙。

他知道魏迁残废,也帮衬着,这几天总算是把这地来回翻了一遍。

康大叔见到魏迁如此客气,连忙说道:

“都是村里人,你跟我客气啥,再说了,你虎啊!你自已就是个残废的瞎子,又断了手,还好意思嫌弃我一个瘸子,我还能比你不方便吗!”

魏迁一脸黑线......该说不说,这村里人说话就是淳朴直接。

话说康大叔在矿场里没被人打死还能活着回来,简直就是奇迹,魏迁怀疑康大叔这腿根本不是工伤,极有可能是因为说话太冲,被人活活打断的 ̄□ ̄||。

好像意识到自已说得有些直白,康大叔解释道:

“我以前也是咱们村年轻人里身体倍棒的,可惜在矿里被砸伤了腿,被赶了回来。不过这点农活小事我还是轻松的。”

“等下午我们上后山去,把水渠通了,引了水下来,便可以将种子撒下去,这田里的事情算是成了大半。”

魏迁顺口问道:“康大叔,这后山的路你熟悉吗?”

康大叔拍拍自已的胸脯,自豪地说:“熟啊,去年可不就是我拉着板车把你拉下来的吗。”

魏迁听见康大叔去过自已从天缘宗传送的地方,顿时来了兴趣。

要知道他现在的伤势已经全部恢复,但是修为迟迟无法回到满血状态。

原因有三:

其一,此地灵气稀薄;

其二,他身子残废,瞎眼断臂,对灵力运转周天有阻碍;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功法。

原主在天缘宗上主修有两种功法。

表面上,他同天缘宗众人一样,修炼的是宗门道统——九星道法,但暗地里,他修炼的是焰凤阴阳诀,也就是那日在紫烟峰和青雪师姐所练的功法,换句话说,就是双修功法。

不知为何,原主在一般的道法和修炼上总比人慢,修炼这双修类功法却是天赋异禀,外加动力满满,修炼速度远远快于九星道法。

但既然是双修功法,这焰凤阴阳诀必须借助两个人的周天来运转,且需要辅助双修丹药修炼,二者缺一不可。

而在这黄途村,实现这些条件都不太现实。

因此魏迁想要恢复实力,回天缘宗势在必行。

当然回宗门必须先需要好好探查一番,了解去年紫烟峰之事的后续,看看自已是否在宗门的通缉榜单上。

而此去探查天缘宗的消息,福祸难测,毕竟要做些准备,不能存在侥幸的心理。

故而,魏迁想着去后山,看看自已去年从天缘宗逃出来的地方,是否有法宝完好传送出来,若是能捡回完好的,拿来护身自是最好。

“那康大哥,下午上山通渠的时候,你顺道领我拐过去看看吧。”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康大叔爽快答应。

二人正说着,远远的,但见一股尘土飞扬,密集的马蹄声响起。

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田头,马车四周镶嵌着精巧细致的铜饰,车身被油光锃亮的黑漆覆盖,上面还绘有金线勾勒的繁复花纹。

马车的轮轴粗大结实,转动时发出沉稳有力的吱呀声,将众人目光吸引过去。

马车的前后,各有四名彪形大汉骑着高大的骏马,他们身穿黑色劲装,手持锋利的长矛,目光如鹰般锐利,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看到这马,坐在村头休息的村民们,无不吞了一口唾沫。

魏迁也突然觉得自已饿了,准确说,他应该是馋了。

只听见那马车内,传出阵阵青年男子的挑逗声和两个女子的嬉笑声。

一男两女?好福气啊,魏迁感慨。

还是一个御姐音一个夹子音,这马车内男的挺会玩。

在这伙来人最前面的,是一个中年管家模样的人。他下了马,双手并在背后,望着这开垦过的农田,频频点头,一副赞许肯定之色。

又见到众村民都在村头休息,便走了过来,问众人:“此地可是黄途村?”

众人皆答是。

康大叔好奇起来,上前问道:“你找黄途村干啥?”

“我是来送你们村一笔大买卖的,你们村长在哪?”

众人一听是来找村长的,都支支吾吾,目光闪烁,最后竟是默契地齐齐看向魏迁。

这管家模样之人顺着众人的目光一看,一个眼睛上蒙着麻布的断臂青年,这踏马是村长?

而且这人皮肤如此白皙细腻,犹如新生儿一般,哪里像田间劳作之人,况且这年纪也不对劲啊。

“你是黄途村村长?”管家一脸疑惑不信问道。

魏迁无奈:“我不是村长,但是村长是我阿爷。”

康大叔听见,差点没绷住笑出来,但是又像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情,整张脸一半想笑,一半想哭的模样,憋得难受。

这管家模样的人更加疑惑:“无妨,只要能做主就行,反正我看,你们村的人估计也都在这里了。”

说着,这人从兜里拿出了一张银票,朝着众人挥着:

“你们黄途村今天撞上天大的运气了,我们家主子看上了你们村的地,决定买了,这是20两银票,你们速速回家各自拿出地契来换。”

众人围了过来,康大叔伸手接过银票:

“乖乖,20两?一户人家的地能卖20两?这说是天大的运气,简直是一点都不夸张啊!”

那管家模样的人笑道:“不不,我的意思是,所有人的地,20两。”

整个村的地,20两?

“哈哈哈,”在场的人都乐了,整个村头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你搁这做梦呢?拿我们打趣开心是吧!”

康大叔当即伸手拽住对方的领口,笑着骂道:“我去你大爷,20两就买我们整个村子的地,你还不如去抢!”

马车内传出那青年男子的声音:“诶,你说对了,我们就是抢。”

嗯?

村里众人一听此言,立即有村民抄起了手边趁手的家伙。

管家立马圆场:“给你们20两怎么能说是抢呢,你们这都是荒地,给你们20两已经是多给了。”

众人闻之,又是哈哈大笑。

这些黄途村之人过了大半辈子,还没有见过这么睁眼说瞎话的:这好好的田,怎么变成了荒地。

这糊涂话居然还从这看似精明的管家口中说出,更是滑稽。

一个老头脾气大,举起铁耙,冲上来,对着管家挥舞着:“快给老子滚,再来这里扯淡,看我不扎你一身窟窿。”

“这20两嘛,就是你们过我们这黄途村的路费!”

管家赶紧后退一步。

只听见这马车里又传出声音:“我就说这群刁民不会听话的,你还不信。无妨,大济朝律法会证明一切。”

这话刚说完,这管家模样的人,便立马当场倒下,捂着胸口,指着那手持铁耙的老头:“打人了,打人了!要打死人啦!”

在场的黄途村之人看得,那是目瞪狗呆。

这时,又见几匹马从远处奔腾而来,众人一看,居然是县城衙门的官差!

那老头反应极快,当即将铁耙往康大叔手上一塞,迅速退后十来步,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虽说康大叔反应也不慢,正准备将这铁耙丢到田里,但那几个官差已是快马赶到,制住了他。

马车里的男子这才拉起帘子,露出上半身来,那模样长得,简直完美描述了肥头大耳这四个字。

他身上衣衫不整,各种红印,厚厚的黑眼圈,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模样,嘴巴上还残留着不知刚吃的什么东西留下的粘液,众人还能听着车内那女人还在轻喘着,没缓过劲来。

这男子指着魏迁和康大叔,对官差叫嚣着:“你们来的真及时,都看到了吧!胆敢藐视大济朝律法,企图当众谋杀王府管家,好大的胆子!把这两个人抓起来!”

魏迁:“王府?谋杀?哪跟哪的事儿?”

“再说了,你指着我做什么?这关我什么事啊?我尼玛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