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派人到处都搜寻过了,但至今未有仟弟的踪迹。”青年男子向魏天行禀报,“不过请父亲放心,我已经亲自去长明殿确认过,仟弟的那一盏长明灯仍在燃烧。”

听到此处,魏天行脸色稍缓,长明灯未灭,说明魏迁还活着。

不过,他才轻舒了一口气,旋即又怒气上涌:“这孽畜,迟早有一天要把我们整个魏家拖入深渊!”

“父亲息怒,此事颇多蹊跷,其中定有隐情。”说罢,男子上前递给魏天行数个法宝碎片。

这正是魏迁为了布置阵法,抠出来充作阵法材料的明汐珠,如今已成了碎片。

原来那青雪洞府之内,趁乱一剑打坏了阵法之人,便是一同去接亲的魏迁堂哥:魏瑾。他进入洞府,见到这对明汐珠,一眼认出,当机立断做了决定。

魏天行接过碎片,不假思索将之捏作齑粉。

“瑾儿,你这次倒算机灵,你那混账堂弟若是能学你半分,我都能省心。”魏天行感慨道。

“孩儿自小带着仟弟一起长大,他这对明汐珠我自是熟悉不过,”魏瑾目露不解之色:“不过,凭孩儿的看法,仟弟平日里虽然爱胡闹,却绝非是这种残害同门的十恶不赦之徒。”

魏天行点头:“不错,那青雪师侄死于灵魂功法,这功法不是仟儿能触及的。他怕是在那里胡闹,倒霉催撞上了。”

“灵魂类功法?”魏瑾若有所思,微露得意之色,“如此仟弟居然能活下来,还能借助传送阵逃走,不愧是我们魏家之人。”

“混账,你还挺骄傲是吧!”魏天行看着魏瑾那得意的表情,简直不敢相信,立刻厉声训斥道。

思虑片刻,他吩咐道:“你速速收回执法堂人手,改为自家子弟暗中寻找他,不可大肆张扬,尤其是别让凌儿那丫头知道。如果有人问起魏迁,便说我派他下山历练去了。”

魏瑾无辜挨了一顿臭骂,却不敢顶嘴,恭敬地答应道:“父亲考虑得周全,孩儿这就退下去安排事宜。”

晃眼间,数日已过。

随着深秋的最后一抹余晖消散,黄途村昏暗的天空上,第一片雪花悠悠扬扬地飘落,宣告初冬的降临。

村头破庙里,那被丢下的受伤之人渐渐苏醒。

耳边传来一阵低微而清晰的人声,魏迁调动灵力感知周身,一个瘦弱的小女孩正担忧地望着自已,她身后则是一位满脸沧桑、皱纹如刻的老者。

稚嫩的女童声音带着一丝焦急和期盼:“阿爷,他还活着吗?”

苍老的声音回应着女孩的问题,却满是困惑不解:“怪哉,这人受了如此重的伤,数日来粒米未沾,不仅没有断气,面色反而似乎比前几天更加红润了......”

魏迁听着,不禁腹诽:“老头,你还知道我数日粒米未沾呐,这世上哪有光救人,却不给吃食的道理。”

若非自已这副身子原属修仙之人,早已辟谷,无需进食也能维持生命,否则,恐怕早就饿得魂归西天了。

但是魏迁自已,确实还不太适应数日没吃东西的感觉。

老人顿了顿,目光转向小女孩,语气略带责备却又充满疼爱地问道:“阿秀,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把吃的分给他了?”

小女孩阿秀一听,顿时像只被大人抓到犯错的小猫般慌乱起来,连忙摆手解释:“啊,没有呢,阿爷!阿秀自已都吃不饱,哪有多余的食物分给别人。”说罢,她低下头,羞涩又坚定的眼神表明她说的是实话。

“我作证,她说的是真的。”魏迁无奈。

在这荒凉的破地方里度过了七八天,这名叫阿秀的小女孩,只隔段时间来给魏迁喂些清水喝,哪里有什么吃的。

老人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去,步履蹒跚,背影显得无比落寞而无奈。

庙外,正围着七八位黄途村的人,其中不少是先前帮着将魏迁拉下山来的。他们见着老人走出来,忙围上去问道:“村长,那人怎么样了?”

老人摇摇头:“怪了,居然活得好好的。”

众人听见,皆是沉默不语。

“许是天命,散了吧,看来真是天意弄人,唉——”村长叹道:“天要灭我黄途村。”

“趁着大雪还未封山,大家还是再去碰碰运气吧。”

庙里的阿秀见老人离开,便悄悄凑近魏迁,摸摸魏迁的头,小声喃喃道:“别怕,阿爷说过了这个冬天就好了。”

魏迁尝试开口说话:“我这是在哪儿?”声音虚弱至极。

“你真活啦~”,阿秀闻见眼前这人居然能开口说话,欣喜地答道:“这儿是黄途村,你在我们村头的庙里呢,我跟阿爷在山上发现你,把你救回来了,还以为你死定了呢。”

如果魏迁不开口说话,阿秀根本不知道魏迁醒没醒,因为眼前之人没有眼睛,也就无所谓睁不睁眼。

“谢谢,现在看,我还死不了......”

阿秀悄悄回头跑到门口,往门外扭头看了好一会儿,确认她阿爷已是回到了对门的家里,便又跑进来,从怀里翻了好一会儿,捧出一块儿月末自已半个巴掌大的饼,眉头微皱,看了好久,终于是掰下来一小块来,用指头捏成粉状,轻轻掰开魏迁开裂的嘴巴,撒了进去。

魏迁被这饼的粉末呛得喉咙咳嗽不止,身子的伤口几乎要崩开。

小女孩吓得嘴巴张得老大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水......”,魏迁喃喃道。

“哦哦”,阿秀赶忙拿了水帮魏迁顺了顺。

魏迁缓了一口气,连忙对阿秀说:“够了够了,谢谢,这饼,你还是留着自已吃吧,我抗饿。”

这饼,姑且称为饼的东西,又干又苦,不知是用什么做的,好像还夹杂土,不知是饼里自带的,还是眼前这小女孩指甲缝里捏搓一番,掉出来的东西。

“想吃我还不给呢,剩下的是我和阿爷的。”阿秀认真把剩下的饼包起来,塞进自已的怀里,用手拍了两下,确保放妥了。

“你睡吧,阿秀晚点再来看你。”说完轻声离去。

魏迁探查自已的身子,伤势依旧很重,浑身根本是动弹不得。

浑身伤口大部分未愈合,灵力运转仍堵塞,意识处在间歇性昏迷和清醒状态之间,但总归在恢复的路上。

昏睡之时,魏迁做了不少的噩梦,有前世的,有今生的,当然最多的,还是那没有逃出紫烟峰的噩梦,还有数次原主被身后诡异气息击杀的梦境。

自从魏迁来到这个世界,除了逃跑,便是昏迷,魏迁还未来得及想想造成自已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原主这畜生,必定是首当其冲,难辞其咎,但是此人已身死道消,追究不了。

那这排第二位,便是那行凶之人。

想到此处,魏迁有些困惑不解:青雪师姐洞府的阵法,乃是阴阳龟甲阵。此阵防御效果如何,当日紫烟峰可窥见一斑,数位筑基期修士连续攻击都毫发无损,且此阵只有一个进出口,不然魏迁也不会被堵得被逼走投无路。

所以这凶手究竟是如何越过阵法进入洞府的?

难道是那夜偷偷尾随魏迁和青雪二人进入?

但据魏迁的记忆,这个世界还没有类似哈利波特隐身衣那般,能紧紧跟随人身后,却不被人察觉的法宝存在。

又或许此人事先已经埋伏在青雪师姐的洞府之内?

能做到这一点,首先,必定是宗门之人,且十分了解魏迁和青雪,熟知二人行事规律,方能提前一步在此等候。其次,此人修为远超魏迁二人,足以隐藏气息而不被魏迁二人察觉。

可恶,那青雪的身子岂不是被此人看了个精光?禽兽!

会不会是大师兄?怒火中烧故而冲动行事?

但是那行凶之人的诡异气息,着实不像大师兄使用的天缘宗大开大合的正派功法气息,也不像魔修功法那般血腥邪恶,况且不伤人肉身,太奇怪了。

没有丝毫有用的线索,魏迁不禁头大,原主到底是怎么惹到这种对头的?

眼下,躲在此处,虽灵气稀薄,起码安全。先养伤,再把实力恢复了。

最好是能够回天缘宗,还得给这大师兄找一个新老婆呢,魏迁打心眼里还是替原主,对这位无辜受罪的大师兄感到万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