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萸如同断线风筝,被一股力量猛然甩出,整个人在空中划过一道凄美的弧线,最终重重地跌落在地,面色苍白如纸,嘴角不断溢出鲜红的血液,触目惊心。

狄秋阳恍若未见,眼中只有那枚滚落的手镯。

他慌忙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拾起,如同守护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轻轻地将它收回腰间。

他还是舍不得毁去这唯一念想。

那日待他缓过劲来,看到地上那幅破碎的画像,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懊悔。

他尝试着一片片拾起碎片,想要重新拼凑出那个熟悉的笑颜,却发现无论如何努力,都少了关键的一片,再也无法复原。

他试图再画一幅,但笔尖悬于纸上,却迟迟无法落下,心中一片茫然。

难道,这是要他亲手断了这份念想吗?狄秋阳苦笑,只觉心中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而急促的呼吸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狄秋阳猛然回神,看向躺在地上的林萸。

她的神情痛苦而虚弱。

狄秋阳心中一紧,顿时涌起一股深深的悔意。

他意识到,自已刚才一时冲动,竟对无辜的林萸下了如此重手。

她完全不懂武功,又怎能承受得住他愤怒之下的一击?

狄秋阳连忙收敛心神,迅速伸出手搭上了林萸的脉搏。

她的脉象微弱而紊乱,显然已经走到了生命的边缘。

狄秋阳没有犹豫,立即封住了她周身几处大穴,以减缓伤势的恶化。

同时,他从怀中掏出一颗清心回元丹,让林萸服下。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要想真正救回林萸,还需要更为高明的内功为她疏通经脉。

他想到婚宴之上,江舟渡曾提及他正在修炼混元功,这门功法与他家传的禅心一指结合,可以打通全身经络,无异于脱胎换骨。

江舟渡有救林萸的能力,且他还欠自已一份恩情。

于是,狄秋阳抱起林萸,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残影,直奔大梁而去。

殊遇轻轻按压着胸口,感受着那似乎并不存在的灵犀蛊所带来的微妙变化。

从最初的惊恐不安,到如今的心境平和,她已逐渐学会了与这份未知共存。

诚然,得知此蛊无解之时,她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份不安竟悄然转化为一种莫名的坦然。

说实话,她并未感到有什么明显的不适。

面对蓝轩,那份想要掐死他的冲动依旧强烈,而且这份情感却并未引发任何身体上的不适。

另一边,江舟渡的愤怒如同暴风雨后的海面,虽然不再波涛汹涌,但依旧暗流涌动。

对蓝轩的所作所为,他始终无法释怀。

迟迟未能找到百灵儿的踪迹,江舟渡不能静心练功。

殊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殊遇踏入御书房,映入眼帘的便是江舟渡忙碌的身影,以及他手边那碗颜色诡异、冒着蓝烟的汤药。

她心中暗自好笑,这必定是刘贵妃的“杰作”,那独特的药膳风格,让人一眼便能辨认。

“阿遇来了。”江舟渡的声音温柔而充满关怀,他放下手中的朱笔,目光中满是宠溺。

这个妹妹如今确实长大了,今年为他掉的泪,几乎比往常所有都多。

殊遇笑得甜美,为了不让江舟渡担心,她在他面前总是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阿遇可知修远就要成亲了?”江舟渡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殊遇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是要娶一个姓杜的女子吗?”她的回答轻松自然,仿佛早已知晓此事。

江舟渡不禁有些惊讶,他原以为殊遇会对这个消息感到意外,毕竟从朱修远求亲到如今,时间并不算长。

但看殊遇的反应,显然她早已心中有数。

殊遇打了个哈哈,巧妙地将话题引回江舟渡身上:“皇兄可还需要再次闭关?内伤久久不愈,委实不能拖下去。”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关切与担忧。

见殊遇忧心忡忡,江舟渡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沉重的责任感:“眼下局势,朕实难抽身。大梁南疆洪水肆虐,百姓疾苦,朕岂能为一已之私,置万千子民于不顾?”

殊遇闻言,心中虽有万般不舍,却也深知大局为重。

她默默点头,暗自在心底立下誓言,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加细致入微地关怀江舟渡。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那碗刘贵妃特制的汤药,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那笑声清脆悦耳,如同春日里的一缕清风。

江舟渡见状,本想以玩笑之态将这碗“独特”的汤药赐予殊遇,却不料她早已洞悉他的心思,身形一转,如同林间小鹿般轻盈地溜出了御书房。

望着殊遇离去的背影,江舟渡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那笑容中充满了宠溺与无奈。

正当他准备重拾笔墨,继续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公务中时,一名内侍匆匆而入,打断了这份宁静:“陛下,有客求见。”

“宣。”江舟渡淡淡应道,神色恢复如初。

然而,当那位访客步入御书房,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时,他的面容瞬间凝固,惊愕之情溢于言表。

殊遇未曾料想,在这皇宫深墙之中,竟还能与朱修远重逢。

他站在那里,肤色较之往昔更为深邃,脸庞上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憔悴,眼神中却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公主。”朱修远轻声唤道,那声音里似乎藏着千言万语,又仿佛只是简单的问候。

他望着殊遇,心中涌动着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在边境时不慎中了迷药。

迷药的作用下,他和杜飞燕发生了无法挽回的事情,这让他既懊恼又隐隐带着一丝难以名状的欢喜。

然而,这份欢喜在见到殊遇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时,瞬间化为了乌有,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透心凉。

殊遇微笑着向朱修远点头致意,那笑容温婉而疏离,恰到好处地保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看她眼眸清亮,朱修远不自觉又上前了一步:“听说,公主的眼睛已经好了?”

殊遇又是微笑地点了点头。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陷入了沉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尴尬。

殊遇见他好像没有话要说了,正欲侧身离去,却突然被朱修远捉住了肩膀。

“公主,我……”朱修远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不知道自已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仿佛有一股力量在驱使着他靠近殊遇。

殊遇微微蹙起眉毛,他已经要成亲了,还在这里搞毛啊?

然而,朱修远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打断。

“放开你的脏手!”蓝轩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他瞪着朱修远,眼中满是愤怒与不满。

他本就因为找不到百灵儿而心情烦躁,此时见朱修远纠缠殊遇更是怒不可遏。

殊遇见状,立刻甩开了朱修远的手,向蓝轩走近两步。她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你又要做什么?又要放蛊了?”

蓝轩闻言一怔,面对殊遇的指责他显得有些心虚。

他确实后悔伤了殊遇但碍于面子始终不肯承认。

殊遇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继续说道:“你有没有脑子,万一你的灵犀蛊再咬了他,你预备跟他不离不弃?”

殊遇手指了指朱修远,蓝轩不由一阵恶寒,悻悻收回了手。

“你竟敢对公主动手?”朱修远闻言亦是不满,便要和蓝轩争执。

然而就在这时侍从的匆匆赶来打破了现场的紧张气氛。

“公主,方才有一江湖人士求见陛下,似乎要陛下用内功救什么人。”侍从的话让殊遇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什么?

江舟渡这种情况怎么能乱用内功?

殊遇神色一凛,扔下两人就向御书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