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朱修远。

他原本担心的面容在看到殊遇那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模样后,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他从未见过殊遇如此失控的样子,也没有和女孩子相处的经验,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朱修远觉得此刻言语的安慰可能起不到太大作用,只能用衣袖轻轻擦拭着殊遇脸上的泪痕,温柔地向她解释原委。

昨日,在殊遇刚刚进入无极洞不久,江舟渡他们便遭遇了一群不速之客的偷袭。

这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下手极其狠辣,甚至还用上了毒药。

朱修远当时正在潭边静坐,耳边突然传来山坡上激烈的打斗声。

他心中一紧,连忙呼喊了殊遇几声,却由于水声太大,并未能传到殊遇的耳中。

朱修远深知殊遇不会武功,留在原地反而更为安全,于是独自上去救援。

江舟渡等人一边抵挡攻势,一边设法将战场引向别处,以免让殊遇受到波及。

厮杀结束后,江舟渡等人去了最近的城镇休整,让了解殊遇位置的朱修远负责回去接她。

殊遇听闻江舟渡并未离她而去,心中的紧张与不安稍稍缓解,然而那份恐惧仍旧如影随形。

她一路上紧紧抓着朱修远的衣袖,仿佛救命稻草一般。

朱修远瞥见她受惊的神情,目光柔和之余更多了几分怜惜,任由她依赖。

等抵达客栈,殊遇一眼便看见了江舟渡的身影。那一刻,她心中的委屈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泪水再也止不住地滑落。

殊遇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毫不犹豫地扑进了江舟渡的怀抱。

她的身体因为哭泣而颤抖,泪水打湿了江舟渡的衣襟,偏过头,哭出一个巨大的鼻涕泡。

众人见状,心中都生出一股怜悯之情,然而看到她如此反应,又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哥,哥。” 殊遇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此刻已经忘记了称呼皇兄,只是紧紧地揪住江舟渡的衣襟,抽泣着说道:“我以为……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有好多死人,吓死我了。”

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殊遇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这对她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冲击。

江舟渡心疼地拍了拍殊遇的肩膀,如同春风般温声安抚:“好了,阿遇不怕,已经没事了。”

其余人见状纷纷识趣地离开,只留他们兄妹二人独处,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时光。

殊遇又哭了一阵,待终于有了安全感,才抹抹眼泪,从江舟渡怀里挣脱。

“昨晚好端端的,你怎么不睡觉,跑进山洞?” 等到殊遇停止哭泣,江舟渡才有机会询问昨晚发生的事情。

殊遇这才想起手中的羊皮秘籍,连忙从怀里掏出来,塞到江舟渡手里。

江舟渡接过一看,瞳孔瞬间放大,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他看向殊遇,眼里浮起疑惑:“这秘籍……你怎知那里会有?”

殊遇当然不敢告诉他,是因为他们活在一篇武侠小说里。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就是碰巧发现的。”殊遇咬了咬唇,她并不擅长撒谎,结结巴巴地说道。但因为她刚才哭得太过伤心,上气不接下气,所以江舟渡以为她还没有缓过来,因此并没有产生怀疑。

他当然知道这缥缈神功的价值。

行云阁的弟子们鲜少涉足江湖,但他们不仅个个年过百岁,且风采卓越,武功深不可测。而他们长寿的秘诀,据说与这缥缈神功息息相关。然而,这毕竟只是传闻,没有人亲眼见过。

如今,这神秘的缥缈神功竟然如此轻易地落入了他的手中。

“这件事还有别人知道吗?”江舟渡小心翼翼地将神功收好,严肃地问殊遇。 殊遇摇了摇头,江舟渡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郑重其事地说道:“这件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

看殊遇一脸懵懂,江舟渡解释道:“这是一套堪比寒星冷月诀的武功秘籍。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寒星冷月诀在江湖上已经掀起了无数的腥风血雨。如果我们拥有这样的武功秘籍被人知晓,那么大梁除了要防备南朝等国的威胁外,还要时刻提防那些贪婪的武林人士。”

听到后果如此严重,殊遇连忙点头如捣蒜,她有些尴尬道:““我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这本秘籍很适合皇兄修炼。如果早知道会这么麻烦,我就不拿了。”

江舟渡被她的话感动得心头一暖。

他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她又比他小不少岁,长兄如父。看到殊遇一有好事就想到自已,江舟渡心中充满了欣慰和喜悦。

“阿遇,我看你与朱修远颇为亲近,昨夜又一同前往无极洞,你……可是对他有意?” 在江舟渡的眼中,殊遇对朱修远的依赖和信任似乎超出了界限,途中殊遇总是有意无意地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这个问题让殊遇的尴尬比刚才又加深了几分,她脸颊瞬间染上了一抹绯红,摸了摸鼻子,低头避开江舟渡审视的目光。

江舟渡见状,心中更加确信自已的猜测。他看着殊遇那副羞涩的模样,不禁打趣道:“阿遇长大了。”

殊遇见他仿佛误会了什么,连连摇手:“没有没有,都是巧合,我跟他没什么。”

江舟渡见她如此急切地否认,心中更是笃定殊遇只是因为害羞而不敢承认。

“朱家世代忠良,修远那孩子也确实不错,你若真的喜欢他,倒也是一段好姻缘。”江舟渡笑了笑,语重心长道:“他对你如此细心,又关心你积食,又留意你扭伤,又急得天不亮便要回去救你。你若嫁给他,朕也能放心了。”

殊遇歪头想了想,按照一般的套路,救命之恩确实常常要以身相许来报答。

可是水是她自已潜的,山是她自已爬的。

如果说真的有一次算是朱修远救了她,那也只有鲜花饼那次可以算得上。

但这种救,说起来属于日常生活的帮助,和以身相许的救,能相提并论吗?

瑞华公主尝因食鲜花饼而噎,幸得驸马相救,遂成良缘。

殊遇想象了一下史书可能的记录,不由嘴角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