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只有我做不到

“你没有死。”

蓝轩一进门，看到的便是殊遇坐在桌前，兀自给自已倒茶。

她容颜未变，只是周身隐约透出忧郁和哀伤的气质。

“你比我想象中来得快。”

殊遇将茶一饮而尽，这才抬眸看向蓝轩。

他沧桑不少，神色间全无当年跳脱的模样。

“当初误以为中了灵犀蛊，便是想在这里买只猫哄你。只是后来你命在旦夕，此事便一直搁置了。”

蓝轩沉声开口，望向殊遇的眼神带上了探究。

殊遇莞尔一笑，“是啊，后来再见，你没再搞错，给我下了结结实实一把迷药。”

蓝轩面色一变，“这是你与我之间的恩怨，和百灵儿无关。你若有恨，尽管冲我来。”

“杀你爹的不是狄秋阳，是铁锐。”

蓝轩不曾想殊遇会这样说，先是一愣，随即面上凝重。

“你可有证据？否则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殊遇摇了摇头，蓝轩刚想继续质疑她，却听她缓缓开口。

“我今天不是向你自证清白，我只是把真相告诉你。”

随即，殊遇将铁锐捡到她的令牌，为何要冒充狄秋阳杀人一事说了个大概。

蓝轩本不愿相信，但他们当时的确在去道隐门的路上偶遇过铁锐，加之后来殊遇身上发生的种种，都由不得他不信那是真相。

“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知道，我错怪你了？”

蓝轩眼眶泛红，心底一片茫然。

如果当真是误会，他与这个曾经的好朋友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该如何面对她？

殊遇又摇了摇头。

“不是，你怪不怪我，我已经不在乎了。”

说着，殊遇一掌打坏了身后一扇门，百灵儿抱着孩子坐在其中，满脸惊恐。

“阿遇！你……”

蓝轩还来不及说完，便被殊遇隔空点穴，定在了原地。

“时间过得真快，几年前这里还是卖小猫的，如今已经变成酒栈了。”

殊遇一边说，一边搬来了一个酒坛。

掀开封盖，一股醇香扑面而来。

“你想干什么？”蓝轩看殊遇将烈酒倒在了百灵儿母女身上，隐约猜到了她的意图，不由目眦欲裂。

殊遇从袖中掏出火折子，转身面向蓝轩，面无表情道：“你没有杀我，但在我面前杀了我的亲人，连襁褓中的稚儿也不放过。”

蓝轩眼眶通红，低声嘶吼：“不要，我求你不要。”

“我如今便也在你面前，烧死你的亲人，一报还一报。”

殊遇眸中如死水一般沉静，她听着蓝轩绝望的哀嚎，缓缓将火折子靠近百灵儿。

百灵儿脸色苍白如纸，眼中满是恐惧，却仍试图护住怀中的孩子。

孩子仿佛被剑拔弩张的气氛感染，忽然放声大哭。

她的小手无助地抓着百灵儿的衣襟，眼中满是对这个世界的困惑与不解。

殊遇眸光微闪，眼前一会是江舟渡笑意盈盈的面容，一会是他浑身箭矢的惨状。

一直以来她深受梦魇之苦，即便是得知了真相也未能减轻。

愧疚一遍遍告诉她，如果不是她，所有的悲剧都不会发生，这本小说会按剧情发展下去，她哥哥和刘贵妃至少还能保住性命。

仇恨支撑着她走到现在，只差最后一步，她却迟迟下不了手。

忽然铁锐掉下山崖那一幕浮现眼前，殊遇双拳握紧，指节发白，全身不自觉颤抖起来。

“阿遇！”

狄秋阳料想殊遇口中，最后一个仇人，便是直接动手的蓝轩，随即马不停蹄直奔大梁而来。

他终于从蓝轩府中问到了线索，匆忙一路赶到。

见殊遇心乱如麻，他立即握住了她拿着火折子的手，“你若下不了手，便交给我来。”

殊遇浑身一震，望向狄秋阳，眼中满是哀恸。

狄秋阳见不得她难过，握她的手更紧。

“我知道你恨铁锐，恨蓝轩，但是你本性善良，难以跨越底线亲手复仇。既然如此，你不用勉强自已，让我替你完成这件事。”

“为什么？”

殊遇冷不防一句疑问，狄秋阳刚想继续向她表明心意，却见她忽然浑身脱力，一下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能这么狠心，为什么只有我做不到，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