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伯庸这位执掌御灵门外门权柄的巨擘,还是第一次踏足南陇山,即便是胡嵋出嫁那次,也不过是送了厚礼,并没有亲来。
此刻,他身着一袭深邃黑衣,于云阳殿内踱步,眉宇间透露出不耐与紧迫,显然,他此行肩负重任,不容久留。
等赵凡带着云阳宗的弟子步入大殿,前来拜见,胡伯庸却挥退旁人,只留下赵凡一个。
“你当年的承诺,可还作数?”胡伯庸劈头就问起赵凡最不愿意的问题,甚至连客套寒暄都没有。
赵凡心中一紧,知道祸事终是要来的,自已躲不了。当初他与胡伯庸的对话,他原原本本的禀告了皇甫独。
皇甫独严令自已,必须紧跟胡伯庸,即便是参与生死厮杀,也不得推辞。
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眼下既然胡伯庸旧事重提,索性充大头,义正言辞的说道:“当然,我云阳宗虽然弱小,但答应过的事情绝不反悔。”
“好,老夫果然没看错你!”
胡伯庸全然没有了当日闲坐大殿,轮番接受宾朋拜见的那种气度,他听到赵凡的表态,喜形于色道:
“还是姻亲靠的住哇,此事发动就在旬月之间,你云阳宗出十二个人吧,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你们哪里也不要去,老夫会安排驮兽来接你们一起出发的。”
他说完一刻也不多留,转身就要走,好似还有要事在身。
赵凡两眼一抹黑,胡伯庸一句话,自家全宗上下就要和人去拼命,他着急的躬身一礼道:“胡前辈,还请您明示一二,让我好有个准备啊。”
“哎呀,你还信不过老夫吗?老夫不会害你的,亲家。现在老夫不能跟你透露跟哪家开战,不过你们只要出十二人,就有天大的好处,不会有错的。”
“看看,你家南陇山荒僻之地,不过一阶灵脉,灵气稀薄的要死。能容纳凡人的谷地才多少?你难道就不想要一处灵气浓郁,丰饶的鱼米之乡吗?只要跟着老夫做过这一场,老夫一定让你如愿。”
胡伯庸拍胸脯许诺,脚步却不停留,匆匆走出云阳殿,便要坐上一头飞禽。
赵凡还是不死心,一把抓住他的袖子,苦着脸说道:“好歹透露一点,到时不会与我家有恩的开战吧?”
胡伯庸笑了,“对你家有恩的动手?皇甫家?青玄宗?我脑子有病啊,放心吧,老夫不会害你的亲家,老夫保证,不会有太大的危险的。老夫家族在南疆,也要为自家后辈考虑吧?再说老夫也没有沦落到需要借助你们的战力为我拼杀的地步,你们只需帮我摇旗呐喊,壮壮声势就行了。”
说完,胡伯庸也不顾赵凡的问询,催动身下飞禽,冲天而起,急急的走了。
发动只在旬月之间,眼下门内加上赵惊羽,冯小山两个孩子,还有远在三江坊的聂磊,算上客卿辛破,满打满算也就十六人。
胡伯庸要云阳宗出十二人出战,几乎是要倾巢而出了。
赵凡急急的连夜将宗内同门都召集到一起,商议对策。
骤然听闻要参与征伐的消息,孙伯阳脸色灰白,连嘴唇都害怕的抖动起来:“这,好好的,真要与人生死相搏啊?要死人的!”
他带着孙女加入云阳宗,本是为了求个安稳,不曾想,却要面对生死厮杀的场面。
“掌门师兄,你要三思啊,为了他家胡伯庸的利益,我们去拼命,不值啊!”钱玄同也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虽然赵凡有言在先,但事到临头,还是有那么一丝侥幸,希望掌门三思后行,最终逃过此劫。
赵凡见众人面带惧色,不由得长叹一声,他心中又何尝愿意带领宗门弟子卷入这场无妄之灾。
他心中早已把皇甫独和胡伯庸骂了不下一百遍,可是眼下形势,容不得他迟疑。
这南陇山的山山水水,弟子们的修行所需,都是要仰仗别人的鼻息才落下的,他没有拒绝的实力。
“诸位,没错,此事风险极大,但我们宗门弱小,想要出头,总得付出些代价。天下哪有那般好事,不需要弄险,便会落下山门和领地”赵凡沉声说道。
“况且,我早已与胡伯庸敲定此事,若是临阵退缩,我们云阳宗,想要在南陇山立足而不可得。”
武元甲等自家南来的弟子,自然与孙伯阳,钱玄同等半路加入的散修不同。
武元甲第一个站起来,义正言辞的说道:“掌门师兄已经定下这桩事,就不用说那些没用的。人无信不立,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答应了的事收不回。”
他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虽贪生,但若是为了宗门以后的出路,我愿意跟随掌门师兄拼上一把!”
赵凡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对,无需多言。
武元甲的话语,可谓一锤定音,南来的弟子更没有一人反对。
孙伯阳,钱玄同,陈久年等人,虽然忧心忡忡,却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赵凡大手一挥道:“就是这个理,我的意思是,元甲留下,负责守护宗门,若是我有什么意外,你也好照顾宗门。”
他对武元甲的婚事上有所愧疚,好在胡嵋对武元甲真心一片,两人婚后,还算和谐。
让他留下来,一方面是为了宗门,另外,也算是对他的补偿。
武元甲想到胡嵋已经怀有身孕,颇有些不舍,但还是一口拒绝道:
“掌门师兄,我新换的重甲盾乃是二阶下品法器,对正面防御效果极大。有我在,大家也会安全一些,让柳松留下吧,他前途远大,即将前往赤阳学宫修行,就不要去征战了。”
柳松赤阳学宫的入学令牌已然在手,眼下宗门却要去赴一场前途难测的厮杀。
“掌门师兄,赤阳学宫入学尚早,上次擂台赛,我获得了感悟,说不准这一次厮杀,也能有所收获。还是让吴岩留下吧,他擂台赛的伤势还没有痊愈。”
“我是不会留下的,掌门师兄,说好的,同生共死。”吴岩更是拒绝留下,说来说去,大家都不愿意独自留下来。
赵凡眼神落在袁师姐身上道:“袁师姐,宗门事务,总需要有人主持,不如……”
袁师姐摇了摇头道:“掌门师兄,我虽是女流,却是炼气六层,不如将聂磊从三江坊暂时召回来,守护宗门,他争斗实力不高,但强于应酬往来。”
大家意见不一,赵凡也颇为踌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