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来自异世的旅行者,祝你一路顺风
听到这个名字,荧视线移向始终都垂着眼沉默的男人。
戴着半张面具的男人抬起头,看着荧,又似乎透过她、透过冰雪女皇那高高的王座,透过这所宫殿,望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请跟我来。”他不带任何感情地说出这句话,然后一步一步走向了门口,没有回头。
“欸!现在就出发吗!”派蒙惊呼一声,见荧没有犹豫就上前,连忙跟了上去。
“感觉…接下来要发生一件非常、非常大的事情。”派蒙抱着毛绒球的手微紧,有点紧张。
命运的织机开始运作,最大的棋盘已经无声在时间的尽头里展开,两位执棋者中间尽管隔着漫长的空间,却好像已经握着棋子,看着对方,等待最后一战打响。
甚至连一向心大的小应急食品都有所预感,“怎么办,我好担心……”
“rua,会赢的。”小毛茸茸清脆坚定的声音落在寂然无声的宫殿中,像石子溅落的水花。
自称愚昧的愚者们静静望向她们背影消失的方向,然后同时,作了一个至冬最高的送别礼节。
来自异世的旅行者,愿你带着我们一切愚行的夙愿,代替我们推翻至高之上的神座,代替我们嗤弄所谓既定的命运,代替我们踏着旧世界的残骸,去纺织那个纯白无垢的新世界——
……愿你一路顺风。
——
虽然说是带着她们去找坎瑞亚,但也不是一路走着去,不然都不知道得走到猴年马月。
「丑角」带着她们继续一路往北,荧虽然有些困惑,但也没有开口。
在一座刻满符文的冰山前,皮耶罗停住了脚步。
他半回过头,没有戴面具的半张脸上那一只眼睛淡淡地看向荧。
“你真的要那两个没有战斗力的小家伙跟着你吗?”
“你应该清楚,接下来会发生的战斗有多么残酷。”
荧抱着手,“不然呢,现在时间紧迫,把她们送去别的地方显然已经来不及了,我可不放心把她们交给愚人众,你们在我这里的信誉可不算特别好。”
皮耶罗闻言,扭回了头,没有再劝,伸出手触碰上了繁杂的符文。
下一秒,脚下的土地开始剧烈地震动,把飞在天上的小派蒙吓了一跳,咻地窜到了荧的身边。
荧稳稳地立着,视线定定地落在前方,金色的瞳孔里倒映出缓缓浮现的深紫黑洞。
“这是很久之前开辟的一条通往坎瑞亚的通道,”皮耶罗淡声解释,“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开启过它了,并不能保证通道依然稳固。”
“我不会和你们一同前往,那里有我无法洗净的同胞之血,有命运扼着我的喉咙告诉我无法改变的毁灭终局,”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在陈述一件与自已无关的事,“我不想再去触碰在我心底里已经死去的故国。”
“再见。”
他让出了身位,垂下眼,没有再说什么的意思。
荧静静地看着眼前完全彰示着未知的黑洞,轻轻呼出一口气,一只手紧紧握着小派蒙的手,一只手抽出了用得最顺手的雾切。
金色的眼瞳一闭一睁,片刻后,她的身影落入了无边黑暗中。
在荧进去之后,代号为「丑角」的执行官统领者,就这样静静立于黑洞旁,立于风雪下,没有任何动作,像一座寒风雕琢的冰雕。
或许在等着谁归来,又或许只是在记忆的余音里,拾掇某些已经化作黑白的残象。
不知道过去多久,听到风雪的变调,他才侧过头,透过飘飞的细雪,看到了里面踏出一道人影。
然后再度侧身,平静目送着和金发少女几分相似的少年踏入黑暗里。
“……再见。”
他再一次说出这两个字,然后向少年和少女来时的方向,踩着雪一步一步离开。
——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坠落过程,因为不知道下面有什么,荧打开了风之翼,一伸手把小派蒙抱在了怀里面,眼睛时刻盯着下方。
还没有到头吗?
荧用火元素点了一簇火,但火光并没能照亮周围,依然是黑漆漆的一片,大抵因为这就是这个通道原本的底色。
派蒙因为害怕紧紧地抱住了荧,一句话都不敢说,眼睛都吓得闭上了。
没有分出精力去安抚小伙伴,荧一刻也没有移开视线地盯着下方。
终于,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出现了一点光亮。
金发少女连忙调整飞行方向,落到了那点光亮里。
荧终于见到了不同于黑的颜色……嗯,焦黑色。
好不容易踏到实地了,荧也顾不及观察脚下焦黑的土地,先拍了拍小派蒙:“到了,睁眼吧。”
听到荧的话,派蒙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
然后,她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断壁残垣,和当初在夜神之国里看到的景象也不遑多让。
仅仅只是这一角,就能看出当初的战争到底有多惨烈。
小派蒙咽了口口水,扭头看向荧,“我们,我们到这了,接下来,接下来要做什么?”
荧视线一寸一寸探过脚下的土地,在深埋底下只露出一点的粗壮焦黑根系上停留了一下。
“先往前走走看吧。”
虽然说是打算在这里闹出点动静惊动「天理」,但荧并不担保能成功。
因为这里……太安静了。
虫鸣鸟叫人声——什么都没有,只有破碎的废墟和残骸,像一具死去已久的尸体,仿佛是已经不会燃起火光的灰烬了。
这里……像没有任何活物,哪怕是被深渊污染成的怪物都没有。
荧带着两小只循着地上焦黑的根系继续向前走去。
一边往前,荧一边把某盏出场率特别高的灯提了出来,定向给大慈树王d了个通话。
大慈树王:“找我有什么事吗?旅行者?”
荧看着根系无限绵延的远方:“……真实世界的世界树,在坎瑞亚吗?”
毕竟,从开始到现在,她都没有真正触碰到那棵仿佛知晓世界上一切信息的巨树,只是在意识的空间里,几次瞥见世界树的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