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

全场皆寂。

只见两个壮汉,步伐沉重的抬上来一尊关圣帝君的塑像。

这尊塑像通体铜镀金,周身点缀彩绘,关二爷身披战袍,头戴巾帻,腰系涤带,足蹬云靴,一手抚须,一手握青龙偃月刀。

关二爷面部更是威仪十足,剑眉微蹙,凤目微合,英气逼人,栩栩如生。

关圣帝君雕像到了之后。

顾馆主和邵会长起身,一起对着塑像鞠躬,然后才回到座位上。

“现在,你们两个对着关二爷说。”

“到底是谁欠了谁的钱。”

“谁若是敢当着关圣帝君的面撒谎,后果不用我多说。”

顾馆主语气平淡,神色漠然道。

“这……”

张闽生身体一阵摇晃,面露恐惧之色。

而王福海则是双手抱胸,睥睨的目光看向张闽生,鼻孔冷哼。

“张闽生,你把刚才的话,当着关圣帝君的面再说一遍!”

“我刚才怎么回答你的,我现在还是怎么回答你!”

王福海冷冷道。

“我……我错了!”

张闽生扑通一声,跪在关圣帝君面前。

“那两笔钱,是我问你借的,我以后有钱了就还给你!”

“你也没有问我借过钱,是我问你借的!”

张闽生这话说完,台下顿时响起窃窃私语。

“张闽生当着关二爷的面,不敢再撒谎了。”

“是啊,他借王福海的钱,没想到还血口喷人,倒打一耙。”

“我看他是故意这样的,为的就是把水搅浑。”

众人纷纷议论。

见真相大白,顾馆主和邵会长再次起身,对着关圣帝君塑像鞠了一躬后,两名大汉把雕像请了下去。

“张闽生,以后你不再是川南会馆的人。”

“至于你母亲的医药费,会馆来想办法。”

顾馆主面色无悲无喜,俯视着地上长跪不起的张闽生说道。

“谢馆主!”

张闽生垂头丧气,失魂落魄的下台。

而王福海也恭敬的抱拳:“谢关二爷、谢馆主主持公道!”

这一幕,让我们都很震撼。

没想到所谓的馆会,竟然有这么神奇的作用。

三言两语,就解决了一件复杂的事。

“之前有次,还请过妈祖呢,跟这个差不多。”

“我记得那人对着妈祖哭了起来,说以后再也不骗人了。”

“顾会长常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人活在世,要心存敬畏。”

接下来,顾馆主又主持了两个纠纷。

顾会长从台下请了一个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上来,当场给纠纷从法律的角度定性了。

“看到没,这就是第二层桌的律所合伙人陈大律师,他在外面的咨询费,一次起码几万块。”

“但要是为会馆服务,那就不收钱。”

几个纠纷结束后。

也到了晚宴的时间。

随着一盘盘菜被端上桌,馆会气氛渐浓。

会馆三爷亲自下来,来到我们这桌,对把头笑道:“刘把头,邵会长和顾馆主特地交代,让你和罗把头上主桌就餐。”

他看向曹柯他们几个,笑道:“你们其他人在第二层桌就餐,我特地让人安排了几个座位。”

听到这话,阿华瞪大眼睛,嘴巴都合不拢了。

“川哥……你,你坐主桌?”

他眼里满是震惊和羡慕,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我上去了,吃完了我们再一起。”

我和把头跟在会馆三爷的后面,慢慢向中心的台上走去。

这时,我发现这三层桌泾渭分明,十分明显。

第三层桌有些拥挤,上面的菜品也比较普通。

第二层桌相对就宽松很多,菜品都是精致摆盘,种类也很丰富。

我们在向里走时,会馆众人都以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们。

“是你们!”

“大陆仔!你和这个老东西果然是一伙的!”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道惊讶愤怒的声音响起。

我转头一看。

只见马闯坐在第三层桌子的边缘,瞪大眼睛,满脸的惊怒。

把头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继续向前。

我则是对着他露出冷笑,面带不屑。

我发现,随着我们跟在会馆三爷的身后不断往前,马闯的脸色也不断变化。

我们在第三层桌时,马闯怒目而视,眼神中充满了恨意,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

走到第二层桌,马闯眼神惊骇,满脸不可思议。

当我们来到第一层桌,马闯脸色惨白,目光呆滞,几乎站立不稳。

第一层桌只有三桌,围在主桌的旁边,菜品十分精致,摆盘更像是一幅幅画,显然是精心设计的。

第一层的三桌上坐着的,都是衣冠楚楚,眼神睿智的老者。

见我们走来,他们目光带着善意和好奇,和把头以及我点点头。

阿华说过,第一层桌上的这些老者,是川南会馆的核心成员。

他们在各自的领域有莫大的影响力,在港岛的身份地位都非同寻常。

我也点头微笑,跟着会馆三爷来到了主桌上。

但是,主桌却没有我的座位,我也不急,因为邵会长提前告诉我了规矩,等会儿就会有座位了。

主桌很大,上面也摆满了雅致的菜肴。

让我很疑惑的是,这馆会的菜肴里,第二层桌的菜肴才是最好的。

我们主桌的菜,有种素雅精致、返璞归真的感觉,有点类似于我在电视上看到的国宴风格。

足足可容纳二十个人的主桌上,只坐着把头、会馆三爷、会馆五爷、顾馆主、邵会长五个人。

没有我的座位。

会馆三爷把面前的两个茶碗摆了摆,放到我的面前。

他开门见山道:“山对山,河对河,一片丹心扶山河。仁有仁,义有义,两手相扶全忠义。”

“天上飞鹞子,地上跑豹子,北派把头,莅临会馆,走的是旱路来,求的是水滩子。”

我把筷子放一根在茶碗上,放一根在自已的手心,对着会馆三爷点点头。

左手拿着这根筷子,右手拿茶壶,起身给在座的几人都倒上茶。

而后,我转身对着下方唱喏道:“兄弟我多在深山少在书房,只知江湖贵重,不知江湖礼仪,初到贵龙码头,难免有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之处,还请各位龙兄虎弟帮到、带到、抬到、搂到。”

“三刀六个眼,各人流血各人舔,水路茫茫不见滩,旱路茫茫不见湾。”

“兄弟我初登贵门,劳请各位袍哥兄弟不择襟襟片片,照顾照顾。兄弟如有不当之处,对三刀,挡六眼,滚七十二钉板,眼不得眨,手不得趴,脚不得麻!”

我话音一落。

顾馆主微微颔首,道:“来人,给罗把头看茶赐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