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然忘记了自已的死亡消息已经在组织内传开了,所以他刚踏进铁门的瞬间,就遭到了几个人的围攻。

一个令他感到尴尬的女人从草场经过时,突然停在他面前,好似被风沙迷了眼,抬手使劲搓揉了几下眼睛。

当她发现自已没有出现幻觉时,她像疯了一样的跑过来抱住他,用那动听的嗓子发出令全世界都感到哀痛的哭泣声。

“琥珀,你还活着!是真的对不对?告诉我,我没有做梦!”

鸢尾花一激动,她的老毛病就犯了,倾斜的嘴角流下一串口水。转过身去擦,已经是她的招牌动作了。

他若无其事的掸掸衣袖,回头就对几个被兴奋冲昏了头的好友互赠拥抱。

大家像卫兵拥护国王一样,把他挤在最中间,问了他一大堆问题。

比如说,这三个月去哪了,为什么不与他们联系等等……

琥珀表面上和这些朋友推心置腹,低下头时却暴露了眼中的算计和野心。

“不能将我当上强盗的事情告诉他们,否则一定会置我于死地。”

他暂时找了个可靠的借口搪塞过去,等到将来成为强盗头子,再把他们全部拉拢过来。

森林里,残叶的芭蕉,光秃的椴树,苍翠的雪松和笔直的椰子树围绕着巨大的半圆形的建筑物。

组织被一圈巨大的铁栅栏包围,琥珀已经走过了最外圈,来到了第二圈,也就是敞亮的一片沙子地。

平时这里聚集一些杀手进行实操训练,而现在已经被铁皮桌子和板凳以及烧烤架给占满了。

举目四望,到处点着灯笼和绚丽的小彩灯,灯线一团团挂在家养的发财树上,异常喜庆。

而脚下,眼花缭乱的数不清的彩片紧贴在地表,发出太阳的反射光。

满桌的美食让过年前的气氛闪耀出五彩缤纷的活力。

大家宁静又热烈的准备开瓶红酒庆祝。

而这个时候,琥珀的到来为节日氛围带来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看看是谁来了!”一个刚摆完盘子的人大声嚷嚷道。

其他人的注意力也迅速放在了簇拥的人群中央里。

“哈哈,没想到我还没喝酒就已经先醉了。”

“琥珀复活了!”

“消失了三个月啊,又一声不响的回到组织,多大的惊喜。”

其余的人全部放下手中的东西,被一股神秘力量吸引,像飞蛾扑火般,冲在了人群里。

每个人都欢迎他的回归,为他授予勋章,戴花圈,披红毯,所有能表示爱戴的行为全部做了一遍。

由此可见,琥珀的影响力与魅力可见一斑。

最外圈的人群里,鸢尾花眼含泪水的看着这一切。

她发自内心的幸福,同时也摆好了所有的餐具,等待伙伴们就餐。

“大家快吃饭吧。”

一群人这才舍得从他身边离开,整理的步伐像一道笔直的横线,依次入桌,同时拿起胸前的食物,送进口中。

塔罗塔斯海岛环境宜人,食物质朴,当强盗这些天他吃大鱼大肉惯了,突然也想吃点普通的解解腻。

尤其是他旁边的三层樱桃蛋糕,无时无刻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更大的好处是,它摆放的位置离他非常近,只需伸一下手就能够到。

他习惯性的切下来一大盘子,顺便多揪走几颗樱桃点缀在上面,准备给某人献媚。

遗憾的是,那人缺席了。

琥珀也注意到了这一点,餐具只有三十五个,除了不算他的,在场的只有三十四个。

很显然,他们给她摆了餐具和板凳,是为了祭奠这位可能因意外去世的紫菀花。

蛋糕差点从他的手里脱出去,他低头沉思了一两分钟,抬头时,笑容又重新爬回了脸上。

“哈哈哈,她竟然迟到了。”

可是下一秒,琥珀又在大家的脸上读出来了哀伤的表情。

“怎么都不笑啊,她每年都很准时,唯独今年迟到,完全打破了记录啊。”

琥珀突然感到一丝不对劲,他逼问众人:“紫菀花去哪了?”

大家一个个低头不语,面呈菜色,连咀嚼声都停止了。

若不是北风持续不断的发出沙沙的声音,他还真以为这群人是假人做的。

“琥珀,你听我说,”,鸢尾靠在他身旁,将白嫩的双手搭在他肩膀上,安慰他说:“杀手这个职业本就充满了不确定性,我们不也是从四十四个人变成了三十五个吗。”

琥珀像是被雷击中了似的,忽然将手里的叉子扎在桌子,驳斥道:“她不可能死!”

“她已经和我们断联了一个多月,不是死了还能是什么,难道还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成。”

鸢尾的话虽难听,但确实最有道理的,如果一定要从这两人中作出选择,他们肯定会选鸢尾。

其他人也都不吭声,摆明了就是默认此事是对的。

他难以置信的抱住脑袋,躲在自已的臂弯里痛苦的回忆她生前的音容笑貌。

可是,他越想越生气,他不明白这群人为什么能无动于衷,不流一滴眼泪;

明明知道她是他最要好的朋友,这些伪君子们却眼睛也不眨一下,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吃东西。

一群伪善家!恶魔!狼罴!

其他人的冷漠也让鸢尾花看到了阴暗的一面。

她为自已的出言不逊感到抱歉,便主动迎上去,抱住他的头祈求他的原谅。

“对不起琥珀,我不应该那样说她,其实她人很好,不应该死……”

倏地,琥珀推开了她,表情扭曲的说:“滚开,你咒谁死呢!”

他展望了一眼她身后的所有人,以及那半圆形的建筑物,还有那高高的办公楼。

他早已在心里预谋好了怎么一起轰炸掉。

前提是,他得保持一尘不变的态度,戴上虚假的面具,和那些杀手打交道,让他们放松对自已放松警惕。

这次,他换上了宽容的笑,请鸢尾花坐在身旁:

“对不起,我反应过激了,那种家伙死掉还可以减少碳排放,我们大家还得好好活着。”

听他这么说,大家突然松了一口气,各自开心的往嘴里送食物,但他们总是感觉背后冷幽幽的,仿佛有刀子架在他们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