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郡王府刚一赐下,达彦便迫不及待搬了进去。

朝廷年后还需图骑汗国出兵相助,因此圣上颁下厚赏,命相王到府庆贺。

达彦是个年轻人,前去庆贺的相王殿下也是年轻人,因此,朝中重臣也派出年轻子侄,带着厚礼前往。

郡王府内,新落成的府邸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宫中赐下的婢女侍儿穿梭其间,赏心悦目。

景元执起令妍的手,握在自已手中暖着,“不是说懒得出来吗?怎还骑马跑来了?”

令妍吃了一惊,“不是景元哥哥派人来拿大氅,还嘱托让我亲自送来吗?”

庆贺达彦乔迁,令妍避之不及,本不欲来。

可一个内侍说宴后天凉,相王殿下派他来取大氅,还点名让令妍亲自送去。

景元转头看了看宴中那些西京浮浪子弟,近期,有人盛传相王雅好男色,身边常带着个清俊小将败火……

可能是哪个家伙的恶作剧吧!

“妹妹来都来了,略坐上一坐,稍后我们一起回府。”景元拉着令妍同坐。“瞧你的手,凉成这样。”

达彦也看见了令妍,示意仆役在景元案侧摆下一副小案。

景元今日前来,代表的是皇家,因此和达彦并席坐在主位上。

宴会进行到一半,酒酣耳热时,众人纷纷呈献礼物。

图骑汗国使臣献上一匹纯黑天马,号称龙煤。

大隆兵马副元帅呈献的是一位容貌绝世、能歌善舞的艳丽女子。

那女子出场时,舞步凌空,身姿曼妙,一曲胡旋,风情万种。

令妍一个女子都看得心动。

景元哥哥唇角微扬,不知在看舞还是在观人。令妍看向达彦,正对上达彦偷觑她的目光。

达彦为掩饰心底慌乱,转头胡乱叫了个好。

飞旋的美女缓缓停下舞步,风姿绰约走到主位,挨着达彦坐下。

丝竹之声又起,觥筹交错间,众人相谈甚欢。

两桌离得很近,达彦同那美女说什么,做什么,令妍一清二楚。

达彦勾起美人一缕青丝,放在鼻端深嗅。进而贴着佳人耳朵夸赞她容貌艳丽,身姿曼妙,舞技超群。

美女就势倚在他怀中,一双柔荑在不该游走的地方摸索。他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令妍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淫言浪语,脸红耳热。筵上什么东西,吃在口中都觉酸涩。

她俯身和景元哥哥窃窃私语,笑容娇羞甜美。

达彦看着她毫不在意的样子,心中刺痛,仿佛赌气似的加码。

美女为他斟酒,他非要就着人家的手,喝人家杯中的残酒。美女咯咯笑着,他便将人拉入怀中,要喝人家口中噙着的。

景元伸出袍袖,将令妍挡入怀中,笑骂道:“这小子真是出格。”

令妍实在看不下去了,说要出去如厕。

景元以为她害羞,让她离开了,叮嘱她早点回来,不要冻着。

景元不爱干涉别人床笫私事,淡淡抱怨道,“你小子再这般放浪形骸,当心髀肉复生。”

“温柔乡是英雄冢,我愿意死在绝色佳人裙下,做个风流浪鬼。”

“那你也管管别人死活。”

达彦回头一看,令妍席上早空了。顿觉怏怏,没了表演的欲望了。

“再去为我跳一次刚才那支舞吧!”他将美人推下席去。

令妍倚在暗处,想让脑子冷一冷,不去想达彦。

哪知躲出来,也不得遂愿。

三两个宫中赐下的侍女们也在悄声谈论他。

“达彦特勤可真是英俊潇洒呀!”

“谁说不是呢。而且他的箭术超群。昨日,天空雁阵北飞,他一拉良弓,两只大雁应声而落。那风姿,看得我脸热心跳。”

“不知他是否心有所属?我若有幸,能得他亲近一回,死也值得。”

“特勤知情识趣,姐姐容貌姣好,说什么亲近一回,怕他近了姐姐的身,日后夜夜专宠,难舍难分。”

被称为姐姐的女子压低声音,“听宫中积古的老嬷嬷说,人身上的物件都是协调的,你说特勤好个大长汉子,他那里……得多雄壮。”

两个声音呲呲笑她,“你个小浪蹄子,席边还没沾上呢,就想人家那里。”

三人悄声笑闹成一团。

“趁着今晚月色,我们姐妹不如起个誓,谁若日后得他青睐,定要提挈其他两人。”

三人对着月亮拜了起来。

“刘嬷嬷给你的春意图谱,能不能让我们也观赏一下。”

“羞答答的,谁带在身上呢,晚间拿给你们看。我说好的,只能你二人看,不许传给别人。”

令妍听她们越说越不成体统,懊恼走开。

二进的院子空旷,没植种什么草木,院中央依稀竖着几个箭靶。

令妍记得景元叮嘱,正待回席时,一个宫中内侍,急急跑到令妍跟前。

“小将,南州急报,相王殿下去了太子东宫。我是东宫内侍,殿下命我带小将出园,送您回杏园。”

“惟岳呢?”即便景元哥哥有急事,也会留下惟岳照看她。

“惟岳将军跟着殿下进宫了。相王府车马就在门外。娘子请跟我来。”

“你怎知我是女子?”

小内侍磕巴了一下,“相王殿下告知我的。”

令妍心中疑虑大增。此处僻静无人,等到人稠去处,她就坐定,不跟他走,等景元哥哥的人来找她。

她随着内侍往宴客大厅走去。

谁知刚一转过游廊,口鼻被一块伸出来的帕子捂上,令妍略微挣扎一下,便不省人事。

“太子殿下让我们送人给达彦特勤。”见来人拿着东宫令牌,守卫不疑有他,放行了。

两个健壮妇人将梳洗过的令妍,抬入一间房中。

内侍回去禀告景元:“跟殿下来的安小将说身体不适,先行回府了,吩咐小奴转告殿下。”

景元本想起身跟去,可达彦幽幽道,“一刻也离不得,到底是谁不管别人死活?”拖着景元饮酒。

景元想着惟岳就在车边守候,定会护得令妍周全,便留下和几个平日走得近的故友共饮。

绝色美女的胡旋舞跳的极好,景元兴致勃勃地观舞。

达彦趁着酒意,问道:“相王妃不在眼前,你竟敢痴痴盯着别的美女看?”

“我只是观赏舞蹈,又没什么非分之想!”

达彦饮下一杯酒,握了握拳,鼓起勇气,假意调笑道:“若我爱那位佳人,景元兄也爱上了,当如何自处呀?”

景元碰了碰他的酒杯,笑道:“君子不夺人所爱,我就不惦记你的佳人了,我找我的妍儿去。

天已不早,不要再饮了。明天早起,陪我去趟北营。”

景元走出几步,又折返,拿走了达彦手中的酒杯。

达彦苦笑一下,径直拿起酒壶,拔开瓷盖,兜脸浇下。

晚宴散时,达彦已有七八分酒醉。

送走宾客后,几个侍女上来扶他,他便任由她们扶着。

有人目送秋波,他便轻浮地摸摸人家下颌,或在脸颊上轻捏一下。

他本就俊朗,酒醉后更增几分落拓,微醺的神态,深情的眼眸,撩拨的几个侍女春心似水。

貂勃和他的亲随还未从宁州赶来,郡王府外的侍卫是景元府中抽调的,府内侍女杂役都是宫中分拨给他的。

他不信任任何人,晚间歇宿后,不许任何人靠近他在的院落。只留景元拨给他的几名亲信守在院门口。

达彦就着昏黄的烛光,颠颠撞撞走到床边。他东拉西扯,终是拽掉了身上衣衫。

转头一看,令妍双颊殷红,正在悠悠醒转。

达彦跌上床,躺在她身旁,痴痴望着她,恨恨道:

“你白日抗拒我,冷若冰霜,为何夜夜都来痴缠,枉做诸般?难道还嫌我不够疯,不够癫狂吗?”

“达彦,是你吗?”令妍脑中模糊,身上麻痹,眼中形象恍惚聚成个达彦。

“你非要入我梦来,却不知我是谁?”达彦气恼道。

“快走开,否则别怪我用强。”他在和自已脑中的令妍战斗。

“我……浑身绵软……没有半分力气。”令妍弱弱道。

听听,听听她是怎么勾引我的。达彦气血上涌,翻身欺在她身上,“这是你自找的。”

他胡乱扯开她的衣襟,沿着她线条优美的锁骨一气乱吻。

今夜的她格外真实、娇软。

“你不要……,”令妍比刚才清醒了一些,明白达彦在做什么后,她既羞又怕,“我会……恨你。”

“我日日都恨你!也求你恨我一恨!”

达彦粗暴地托起她拥吻。

令妍身上麻意未消,头无力后仰着,白皙修长的颈刺激着他越发癫狂。

他含住她浅玫瑰色的肩头,吮吻。

肩上那个微小的狼头烙印依旧栩栩如生。

往日梦中,他也曾发狠咬过她的肩头,可那烙印从未如眼前这般清晰。

达彦喘息着,轻轻摩挲那狰狞的狼头,触感竟是如此真实。

突然,他脑中清明,诈尸一样从令妍身上坐起。

这不是梦!

一惊之下,他的酒意消了大半,翻涌的气血也各归其位。

令妍脸色酡红,双睫挂着珠泪,像朵披露的玫瑰。

达彦伸出手,指腹轻轻覆在令妍眼睫上:清凉润湿。

不是梦!他彻底清醒了。

“你怎会在我床上?”

令妍寝衣凌乱,玉颈嫣红,肩上吻痕轻重不一……

“对不起……”达彦顿时慌得手足无措,“对不起,我刚才醉的不省人事,多有冒犯。我……不是故意的。”

他轻轻为令妍整理好寝衣,小心翼翼拢平她汗湿的头发。

“我没……真欺负你。”他嗫嚅道。

可令妍哭得愈发厉害,眼泪滚滚而下。

“你穿好衣服!”

达彦这才发现他赤条条的,忙拉过被子披在身上。

见令妍微转着头,不再看他。他急忙胡乱穿好衣服。

“你为何在我房中?”

“不是你将我掳来的吗?”令妍不再哭泣。

达彦走回床边,柔声道:“我虽是个……禽兽,可还没那么禽兽,真不是我!”

令妍看他目光真挚,不像作伪,“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