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彦正待出营找寻时,迎头碰到了回营的步度和都剌。

两人屁股上各自插了七八支箭,俯卧在马背上,疼的吱哇乱叫。

“凭什么达彦抢粮就满载而归,我们却给射花了屁股?”都剌忿忿不平,对着上前看热闹的兹勒抱怨。

“难不成麦子也分公母,上午我们收割的是母麦子,温顺;下午抢收的是公麦子,暴虐?”

兹勒用力拔出他屁股上的一支箭,让人将他哥俩抬回帐中,“射你们的是麦子吗?是人!谁让你们私自渡河劫掠的,该!”

步度也跟着抱怨,“我和都剌,只带了二十几人前去,那能叫劫掠吗?最多算是哨探,马都没吃饱,便让人给射回来了,我不服!”

兹勒又拔出步度屁股上一支箭,问道,“你不服什么?”

步度大叫,“哎吆,轻点!前些日子丢的马和上午抢回来的麦子不清不楚。我不服!”

“什么不清不楚?你们人怂,让人家赶了回来,还敢怨东怨西的!”

步度哼哼道,“这还看不出来吗?当然是丢马的人和丢麦子的人不清不楚了。达彦,你从实招来,麦地的主人是不是你送马的心上人?”

医士进来为他们医治箭伤。

兹勒目视达彦跟他出去。两人走出大帐。

见兹勒一直盯着他看,达彦笑了,“看我干什么?好奇你就问呗,我知无不言。”

“你真喜欢上了一个大隆娘们?她是什么人?”

达彦想到令妍,嘴角上扬,“不要叫我的女人娘们,她是个可人的姑娘。你知道大隆颖王吧?就是景元。”

兹勒皱眉,“你那南人好兄弟?你不会和他喜欢上同一个女人了吧?”

“哪有那么不幸的事。她只是未来颖王妃的婢女。说是颖王妃的婢女也行,他们大隆人,过了大礼就是名义上的夫妻了。可惜我的好兄弟景元死了……”达彦望向远方,满脸惆怅。

“特勤和南人婢女,好烂俗的情事呀。”兹勒望着达彦,忧心忡忡,“将来怎么安排,让她继续做婢女伺候你,还是收成侍妾?她能过得来草原上的生活吗?”

达彦正色看着大哥,“她是我第一个爱上的女人,我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她必须做我的妻子。”

兹勒摇了摇头,戏谑看着他,“恐怕不是第一个吧?据我所知,你是娶过妻。”

达彦拾起地上一个石子,用抛索远远抛出,笑道:“那事没人比你更清楚了。我不开玩笑,是认真的。”

兹勒看他的样子真不像说笑,收敛了神色:“你可以玩一玩,可不能发疯。娶一个南人婢女,别说可汗,就是我也不答应。知道索卢部为何异常富裕,兵马不强却无人敢抢掠吗?”

“我知道,因为你有位能征善战的老丈人和七八个如狼似虎的大舅哥。

我和你不一样,我无须挑起一个部落的重担,也不在意父汗怎么看我。

你们同意我娶她最好;若不同意,我就带我的人去瑶和。总归,我要让她幸福。”

“那姑娘爱你吗?”

达彦轻叹了一口气:“爱吧!虽然她像个谜一样神秘……”

兹勒见他思绪已飞往南边,笑道:“先弄清楚那姑娘的态度,再和我们全世界决裂。”

这时,几位骑兵簇拥着两三位中年人走到兹勒和达彦身边,“禀特勤,禀叶护,大隆朝陨西使者求见。”

陨西使者,达彦惊疑,忙将人迎入帐中。

原来令妍东返后,安国公得了书报,派出四路人马,分别往灵州、越州、东胡朝廷和图骑汗国找寻。

三路人马无功而返,只有派往图骑汗国的一支回报:图骑特勤曾在野店附近俘获了一对男女。

令妍留下的几名亲卫都证实小娘子去了野店,他们也于约定的十日后找寻过,可惜一无所获。

安国公推断令妍可能为图骑汗国所俘,派专使范机北上图骑汗国找寻。

范机得知达彦南下后,追踪到屠照齐大营,可惜晚了一步。他们混进东胡大营后,令妍早已离开。

范机打听到达彦特勤带着一位善弹箜篌的女子北归图骑汗国,又跟着北上,遍寻图骑王庭,不见令妍踪迹。

重金贿赂一个受宠的西域胡商后,胡商告诉范机,达彦特勤和索卢部关系密切,如果人和这位特勤有干系,细访索卢部比待在王庭有用。

范机风尘仆仆赶往索卢部,正赶上可汗率部南下。他留下一部分人查访部中俘虏,亲率一部分人随王庭南下。

然而不管是南下的还是留在草原上的部众中都不见小娘子,范机绝望。

新皇册封太子,他人在北方,国公一事不烦二主,命他前去观礼、进奉。

册封大典上,转封为相王的颖王殿下纡尊降贵,亲来问询小娘子情况,还让他转告小娘子,他一切安好,大军南下后,便去寻她。

相王殿下要亲临陨西,小娘子却下落不明,这不是要国公府的命吗?

范机愁起一嘴燎泡。只得打点行装,准备回陨西复命。

临行之际,细作前来禀告,说圣上同意图骑人请求,要在宁州开设边市,图骑汗国的监市是一个叫达彦的特勤。

边市历来是信息集散、交换的场所,细作建议借贩售陨锦之际在边市建立一个情报网。

范机听到‘达彦’两个字,眼前又浮现起一丝光亮,就这样阴差阳错,找到了宁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