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乘一骑,达彦想让令妍贴紧他,可令妍挺直背,一副保持距离的样子。
他不禁委屈巴巴道:“答应好的陪我一整天,太阳还没落山呢!”
“你不也没告诉我怎么弄到马吗?”令妍软语回应。
“你附耳过来。”
“就这样说。”
感觉达彦一动不动,令妍只好微微侧转身,笑着将耳朵递上去。
达彦一把搂紧她,胸膛紧抵,唇贴在令妍鬓角上,细闻她身上独有的馨香,低声说着弄到马的计划。
令妍听了几句,满脸酡红,挣开他怀抱,捂住耳朵,“你不正经,我不要听了。”
达彦拉下她捂耳朵的双手,紧紧攥在手中,笑道,“我哪里不正经了,按我教你的方法办,三天后,保管你能得到八百匹骏马。”
他暧昧地嗅着令妍秀发,语声温柔的不像话,“到时候,你拿什么谢我?”
玉宽和占山牵马站在酒楼前焦急张望,令妍忙挣开达彦,下马跑向他们。
三人和达彦告别后,骑马欲走。
达彦拉住令妍马缰,“带上这个。”
他从随从手中接过装满杏子的毛口袋,搭在令妍鞍前,轻声叮嘱:“想我时,派人到聚福酒楼告知掌柜的,我去见你。”
打马放令妍走了。
玉宽连夜将仓城中生了小马驹的母马集中起来,赶到一个马厩中,不让它们见自已的孩子。
令妍看着眼前一言难尽的母马,问道:“只有这些吗?”
“两三百匹呢,不少了。”
“没有年轻漂亮的母马吗?”令妍有些难为情。
占山端详着母马,打趣令妍,“马只有公母,不分男女。再说又不是去勾引人,要年轻漂亮的干什么?哎呀,你不是马,怎知人家公马的眼光呢!”
令妍听出占山话里的揶揄,回道,“你也不是我,怎知我不知公马的眼光?”
次日拂晓,令妍、玉宽和占山带着三百多士兵,骑着三百多匹母马,赶到了宁州下游的浅水处。
众人蹲伏在灌木丛下。过了大概两三刻,地面轰隆,马蹄哒哒。
初升的朝阳遍洒金辉河,河面上光芒万丈。北岸骏马裹挟起阵阵黄尘,嘶风逐电,奔腾入河。
令妍看呆了,纵是天马浴银河,也不过如此。占山在身侧碰她胳膊,她才想起放出“自惭形秽”的母马。
北岸骏马纷纷来就南岸母马。
小马驹一夜未见妈妈,在关下嘶鸣。母马听到马驹哀叫,攒蹄奔往关下,带着北岸的骏马都跑来南岸。
崇礼去秀州只要到几十匹老病残马,甫一看见仓城中八百多匹神骏,惊得嘴巴久久合不上。
“你们从哪弄来这么多良驹?”
“咱们娘子好歹认识个图骑汗国特勤呢,区区几百匹马,不在话下。”
令妍倚在窗边,不理会他们的兴奋和戏谑。
她止不住想起那日达彦贴在她耳边说话的神情。
“为了保证小马存活,草原上的马都在春夏发情……”他走神了,怔怔望着她,见她怒视,假意咳了一声,“春夏分娩。
你将仓城中小马拴好,把母马赶到宁州下游的浅滩。我将发情……的公马放在河中洗澡,你……让将士们将母马赶下河。
母马想念马厩中的小马,公马……恋着南岸的母马,也会跟着跑到南岸。
你的人便能轻而易举将它们掠回仓城。”
想着想着,令妍心中溢满幸福,脸也不由红了。
……
兹勒气冲冲走进大帐,摔下马鞭,“好好的八百匹良马,怎么就莫名其妙被抢了,还他娘的是南岸一撮不入流的山贼干的!哪个蠢货能告诉我怎么这是怎么回事?”
都剌大喇喇瘫在躺椅上,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牡马护牝,牝马恋驹,我能怎么办?”
兹勒气极,“城后的小河湾浴不了马?谁让你他娘的上金辉河显摆了?”
都剌被兹勒骂的躺不住了,端坐起来,“丢的是人家昆莫家特勤的良马,你急个什么劲儿?”
都剌和步度是兹勒堂弟,在他面前没大没小惯了。
兹勒一脚踢在都剌小腿上,“昆莫达彦不是你的兄弟?他的马不是马?”
都剌挨了一脚,呼着痛,换了个躺椅。
步度走过来,拍了拍兹勒肩膀,语重心长道:“兹勒大人,这事你错怪我们了。人家达彦特勤像只发情的孔雀,华丽开屏,谁能拦得住?”
兹勒推开堂弟的爪子,一脸疑惑,“马是达彦让赶到河中的?为何?”
步度踢了踢躺椅上的都剌,“嗳,他原话是怎么说的?”
都剌挠了挠鼻子,“你让我想想,四个字的。什么来着?”他睁着一双大眼,看着哥哥。
步度又踢了他一脚。
都剌揉着被哥哥踢痛的地方,“别踢别踢!我想着呢。”他一拍大腿,“他好像说‘有个娘们,水边蹲着’?”
步度摇摇头,“不对不对!”
都剌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有个娘们,水边等着’。这下再错不了。”
步度半信半疑点着头,“听起来差不多。”
兹勒用力踢了都剌一脚,都剌摔在地上,委屈道,“又不是我弄丢了马,踢我干吗?”
“我踢你不学无术,达彦说的是不是‘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步度一拍大腿,“对,就是这话,有术还得看我们兹勒大人!”
都剌揉着屁股站起来,“不学有术管个屁用,又不能当肉吃!”
兹勒又踢了他一脚,突然反应过来,“这么说,那小子有喜欢的人了?”
“哎呀,你没发现吗?他这次回来后,时不时像个呆子似的,不是盯着一处走神,就是拿着个什么傻笑。让我看,八成是爱上谁了。”步度细致,观察入微。
都剌躲着来回踱步的兹勒,“你是没见他挑马时眼中盎然的春意,我现在才意识到,人家那是恨不得自已化作一匹发情公马,跑到对岸去呢!”
兄弟俩勾肩搭背,站到兹勒面前,“兹勒大人,你姥姥家不是常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吗?达彦就是个家贼,你让我们怎么防?”
兹勒作势要踢兄弟俩,俩人赶紧跑开。
“他现在人呢?”
兄弟俩麻溜跑出帐外,“八成是在水一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