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史氏对贾代善动手没多久就有了效果,贾代善原本还能活动自如的身体迅速的衰败,现在只能躺在床上了,每日数不清的苦药汁子灌下去续命。

贾代善自然也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但是他本就坏了根基,即便找到原因也没了挽救的机会,故而他在锁定了动手的人之后就命人强行给贾史氏灌了一碗药下去。

贾史氏对贾代善最后的一丝善心彻底泯灭,如今的她只想让贾代善早点去死。

贾代善强撑着精神命人每日不间断的给贾史氏喂药,也不知贾史氏从何处找到的法子,竟然让她硬生生撑了下去,虽然如今的她身子已经彻底坏了,但是勉强保住了性命。

没能如贾代善所愿,在他去世的时候一同将贾史氏带走。

不过已经分了家,康熙那边折子也批了下来,如今府里袭爵的是贾赦,世袭一等爵正一品将军,连同张氏也得封了诰命正一品夫人。

贾王氏那边也终于说动了贾政,给她请封了诰命,但是贾政自已也不过就是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贾王氏能请封的自然也只能是五品宜人诰命。

对比大嫂那光鲜亮丽的正一品夫人的服饰冠戴,五品宜人的服饰冠戴就有些不够看,贾王氏心里对长房的嫉恨就越来越深。

但是如今分家已成既定事实,待老爷去世之后她和贾政就得搬出去,即便是现在还不曾搬出去,但是公中的账册就已经分开了。

他们二房的吃穿用度如今都是走自已单独的账册,不再和长房一起。

贾王氏是享受到了从嫁进贾家后头一次当家做主的感觉,但是看着这入不敷出的账册,贾王氏就只想眼睛一闭就此昏过去才好。

按理说二房的日子不该难过的,毕竟这一成的家产并不是二房全部的家产,贾史氏这个偏心的私底下补贴了许多给贾政,其中就有不少京中上好地段的铺子和好几个每年至少进项几百两的庄子。

坏就坏在了贾王氏她并不识字,虽说能看得懂账册,但叫她做生意或者经营庄子什么的却是不成的,如此既然能力不成那依靠庄子和铺子原本的掌柜和庄头就是了。

偏偏贾王氏在拿到手之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这些铺子和庄子上管事的人手换了个遍,全部换成了她的陪房亲信,完全不管这些人究竟有没有能力去做这些管事。

事实证明就是庄子和铺子的进项开始断崖式暴跌,贾王氏却对她的陪房信任无比,坚定的认为是他们被针对了,或是年节不好,这才亏损了。

收入的降低,并没有改变他们奢靡的吃穿用度,一切用度还依照之前在公中时一样,一顿饭就能吃掉几十两银子,每个月的布料胭脂水粉也是大笔大笔的银钱往外花。

等到贾王氏去看账册的时候这才察觉到不对,怎么账面亏空的如此厉害?

她不敢动贾政的花销,虽然她对贾政养的那些只会吃干饭的清客很看不顺眼,但是那是贾政养的,她若是敢提出异议,指定要被贾政一通说。

于是贾王氏将目光对向了后院里那一群花枝招展的姨娘通房和长得如花似玉的大丫鬟们。

生育过的不敢动,但是那些没有生育过的就被贾王氏毫不留情的叫来了粗使婆子,直接扭送去了牙婆那远远的发卖了去。

好在贾王氏动手的时候到底还记挂着这些人是贾政后院里的人,发卖的都是贾政不怎么宠爱的,那几个得宠的眼中钉肉中刺却是不敢动的。

牙婆发卖走了这好些让她看不顺眼的贱人,让贾王氏看到账册后烧起来的火这才渐渐的熄灭了,至于贾政回来后发觉院子空了不少贾王氏也给了合理的解释。

后院发卖人贾政并没有什么意见,反正那些人贾政也没什么太大的印象,卖了便卖了。

贾代善被贾史氏动了手脚的事情被他瞒的死死的,半点不敢叫人透露给贾攸知道,生怕贾攸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只是看着贾代善日渐衰弱的模样,贾攸到底还是难受的,每日都守在贾代善的院子里,静静的陪着贾代善度过他最后的时间,她即将失去这世上为数不多的疼爱她的人。

从此以后就再没有人能在家里护着她了。

贾攸对贾史氏并没有什么母女情,也不在乎贾史氏的那些个手段,但是贾代善不希望贾攸落得个不孝的名声,所以贾攸对上贾史氏多是退避为主。

惹不起总躲得起,她反正也不是一定要住在府里,庄子上对她来说才更自由更舒服。

贾代善带着对贾攸的担忧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荣国府外挂上了白,贾赦和贾政的丁忧折子也在第一时间递交了上去。

贾代善有着救驾的功绩,生前也是战功赫赫,死后的哀荣康熙也很乐意多给几分,于是贾代善的丧仪就做的极为浩大。

从荣国府大门起至内宅门扇扇大开,一色净白纸糊了,孝棚高起,大门前的牌楼竖了起来,上下人等皆换了服饰。

礼部也在第一时间奏闻:主上深仁厚泽,念及世代功勋,赏银六千两,谕礼部主祭。

家中四处报丧,一众亲友见圣恩隆重,探丧的时候也更为重视,即便没了荣国侯,看来贾家一时半会还衰败不了。

以贾赦为长,贾政次之,亲孙辈如今不过贾瑚、贾珀、贾珠、贾琏四人,虽年幼但也是要按规矩守灵的。

内里张氏和王氏同在灵旁哭泣,贾史氏也撑着虚弱的身子跪在灵旁,即便她心底再恨这种时候她却是不能不来的。

待丧仪之后贾赦并贾政就要扶灵送贾代善的棺椁回金陵安葬,贾代善去的匆忙,祖坟虽早已划归了位置,但是阴宅什么的却是没有的。

康熙赏赐的银钱在贾赦的强硬之下,除开给贾代善治丧用度以外,全部用于购置祭田和整治族学,他们二人是要在贾代善坟前结庐守孝住上三年的。

张氏考虑到两个孩子如今正是读书的关键时刻,故而并没有随着贾赦同去,只在家中陪着贾瑚和贾琏关门读书,等三年守孝期满,贾瑚也到年纪可以下场一试了。

听了贾攸的建议,张氏也回家细细问了兄长考场恶劣的环境,狠狠心将贾瑚和贾琏都送到了贾攸身边去习武,看着两个教养大的孩子每天累的不行的回来,张氏不是不心疼。

但是在看过了那些考生因吃不了考场的苦回来就大病的,还有体弱的直接就去了的,张氏就狠狠心,决计不肯让自已被儿子们的甜言蜜语给糊弄了去。

如今吃了苦,将来去了考场终归能有个好身体,不至于栽在那,到底能保住一条命!

王氏对大房的行动关注的格外多,自然也注意到了张氏将两个儿子都送去跟贾攸练武,她虽看不上贾攸打打杀杀半点没有女孩儿贤淑的模样。

但是看着这兄弟俩一日比一日强壮的模样,王氏还是眼馋的,毕竟她对贾珠比同龄人脆弱的身子一直就挂念不已,小心翼翼的养着,生怕哪一处照顾不好,她盼了那么久才盼来的儿子就这么没了。

她自知得罪了贾攸,而这个小姑子显然不像贾敏,是个记仇的,但为了儿子王氏很能低的下身份,甚至拉扯上了她一直看不顺眼的贾珀一起。

贾珀这个贾政的庶长子,身子比她的珠儿康健,学业上也比珠儿更长进,王氏是想过动些手脚的,但是读书的地方是张家的家学,王氏根本插不了手。

贾政对两个儿子的身体和学习了解的一清二楚,她连想给贾珀抱病或者拘在府里给她抄经磋磨都是不成的,甚至因为有个得脸的儿子,周姨娘那边她也动不得。

贾政被周姨娘这贱人说动给她脱了籍,如今是良籍的她,自然身份也不一样了,不是她能随便发卖的了。

贾攸对王氏是不待见,但是当年她已经报复了回去,后来王氏动的手脚针对的也不是她,贾攸也没那么多精力专门去对付一个早就被她拉开了差距的人。

如今家产已经分了,王氏这边是彻底同她没了利益纠葛。

对于贾珠和贾珀这两个侄儿贾攸是喜欢的,两个在读书上肉眼可见的有天分,能读出名堂的侄儿,那简直可遇不可求啊!

读书科举有前途的越多,对贾家将来彻底转型才是最有利的,毕竟府里的爵位如今已经起不到什么用处,反而可能会惹上位者不快,清流文官就不一样了。

科举出来的那可就是铁板钉钉的天子门生啊!

只要不是想不开搞什么党派斗争,专心一致做个保皇党,大好的前途一眼看到头啊!

原著里在族学里都能考上秀才,可见贾珠在科举上绝对是有天分的,若不是后来夭折了,贾家下一个举人绝对就是贾珠。

至于贾瑚和贾珀,本就是她蝴蝶来的人,听张家的先生说学业也是极好的。

对于王氏送两个孩子一起来习武强身健体,贾攸心里是赞同的,家里孩子养的一个比一个金贵,身子一个比一个脆弱,真不敢随便生病的那种。

会死人的。

贾攸对侄儿们一视同仁,即便操练的他们鬼哭狼嚎也半点不心疼,回去后叫人给泡了药浴,第二天照样得被拉出来继续练,偷懒是不存在的。

好在,贾攸的高压训练下成果同样喜人,四个男孩儿身子肉眼可见的壮硕了起来。

脸色红润,身上也渐渐有了薄薄的肌肉,身高也在锻炼下增长了不少。

只不过在孝期里,却是不能带他们出去跑马,贾攸就只在府里的演武场上叫人立起了靶子,只带他们练起了弓箭。

君子六艺该学还是得学的。

贾攸对科举的四书五经是不熟,但是在外语上还是学的不错的,尤其在康熙的强压下,贾攸也捡起了陌生了很多年的英语,还跟着康熙后面学习了满语和蒙语。

她自已被拉着学习,重温了学习的苦,自然也不能落下了她的侄儿们,在侄儿们看魔鬼的眼神中,贾攸宣布了每日扎马步同时学满语和蒙语的事情。

说到底她们家是汉军旗,在旗就比汉人在朝堂上要稍微好混一些,这熟练满语蒙语也是为了侄儿们将来做准备,等学会了再加上外语。

毕竟贾攸是想说动康熙重视那些个西洋人的,有使臣来自然这翻译就必不可少,洋人自已的翻译贾攸是不敢信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到底还得是自已会,才保险,她不能上朝没关系,她的侄儿们可以。

看她这个做姑姑的,为侄儿们日后做官的路都提前铺上了,这会的多总是好事,等皇帝需要的时候可不就有了出头的地方了嘛!

至于侄儿们愿不愿意?不重要,反正落她手里了,学什么还能容他们拒绝不成?

张氏目光长远,对贾攸这个小姑子打心底里的信任,贾攸让学的虽然她不太理解但是她支持,于是大房那边什么水花都没激起来。

王氏这边,她是不理解,也不明白,但是她会看啊,张氏那边什么都没说,那她自然也不会去挑这个刺,好不容易说服自已对贾攸低头将儿子送过去。

儿子的身体也一日比一日好,不再像从前那样担心那一日一病就去了,王氏打心里的对贾攸是感恩的。

若是挑了贾攸的刺,王氏担心贾攸一气之下将珠儿送回来,她可不希望珠儿又回到原来的模样,再说都是侄儿,想来贾攸这个做姑姑的还能坑害了不成?

如今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小姑子才是家里藏的最深的那一个,这固山格格的爵位是靠小姑子自已挣来的,和老爷没什么关系,太太对小姑子的偏见王氏也是想不明白。

到底是从自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如何就能这么狠心?

在府里守孝的日子就在这每日操练侄儿们中一日日过去,贾赦和贾政两个男主子不在也让府里莫名的纷争少了很多。

贾史氏一门心思调理自已的身体,可惜她如今身子就如同漏斗一样,再如何补救也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已病殃殃的熬日子。

她找的再多的法子也不过是让她续命,健康却是再也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