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先前也想过,父皇或许就是想在母后宫里放些爱喝的茶,等去的时候喝。但是我见母后轻易就说全赏咱们了,我就知道殿下想得没错。”
姜静宜又道:“殿下先同我说说兄弟们吧,我只见过六弟七弟,连二哥都未曾见过。”
肃王此刻是恍惚的状态,自然是她问什么就答什么。
“父皇的儿子不多,你知道的我便不说了。九弟还不到十岁,她母妃是贞婕妤,我不怎么了解。十一弟的母妃是贵妃那头的人。十二弟生下来脸上有大块的胎记,父皇虽然不忌讳,但是也不太喜欢,再就是刚出生的十三弟了。”
“……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很多嘛。”姜静宜嘀咕着。
“什么?”
“是好事呢。”姜静宜笑着,这真是个好消息。
“问这个做什么?”肃王道,“你说母后想亲近我们,是什么意思?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唔……你后面不在,母后和我说话可温和了,对我嘘寒问暖的。”
肃王脸上带笑:“母妃从前也说母后是个好皇后。”
“嗯。你不觉得母后今天对我们的态度和第一次来请安时判若两人吗?宫里定然发生了事情,让母后有危机感了。我思来想去,只能是前些时候皇嫂生产的事,贵妃想请立世子。”
肃王点头:“为嫡子请立,是礼法所在。以后你生了孩子,我也会为他请封世子的。”
姜静宜突然凑近他耳边,用一种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殿下,我的儿子是要做太子的。”
说完便笑着退开了,靠着马车看肃王的反应。
“你真是胆大没边了。”肃王的声音也不大,掩盖在车轮滚过青石板的声音中,只有二人能听得真切。
“殿下的兄弟不多,我说句犯上的话,这是一件好事。”
肃王有短暂的沉默,完全无法反驳,因为这对他们要谋求的目标来说,确实是有利的。
姜静宜道:“母后膝下没有孩子,怕下一朝若是出现两位太后并立,自已会受到威胁。如今皇兄眼见着离大位又要进一步,母后也着急。”
“如此说来,若是我们能得到母后的支持,会事半功倍的。”
姜静宜摇摇头:“殿下和我都要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但是倘若母后真的问及此事,还请殿下和我一样,推荐母后选九弟。”
肃王沉思片刻,脑子里闪过些东西,但是太快,他一下抓不住,索性便直接问:“为何?”
“六弟十二弟有缺,八弟出身也是无缘大位,七弟十一弟说起来都是贵妃那边的,日后都是帮着二哥的。母后能选的人不多,只有九弟和刚出生的十三弟。殿下若是母后,会选谁?”
肃王不假思索:“九弟,十三弟太小了。”
“是呀,十三弟太小了,才刚出生,未来还有多少变数都难说,二哥可都二十多岁了。还是九弟好,从少时就带在身边,哪怕不是亲生的,也更亲近。”
肃王这下也反应过来:“九弟也不是小孩子了。”
不到十岁。
虽说年纪不大,可是也上学了,懂些事了。
宫里的孩子不到十岁,可和外头的孩子不一样。明明还是小孩子,其实什么都懂了。
每天都活在死亡的威胁中,谁不是被逼着早慧呢?
能养在皇后膝下,就是庶出皇子们的跳板。
可是谁都不是傻子。
皇后就是担心未来的事,若是九皇子真要养在皇后膝下,那她的生母贞婕妤要如何自处。
正三品婕妤,可不是什么无名小辈了。
只有杀。
姜静宜摸了摸脸:“若是我,也会选九弟。贞婕妤……必要的时候,也是没办法的事。”
肃王这下倒是不说她狠毒了,权力之路,一旦踏上就不再有温情脉脉了。
对于九皇子而言,一边是位高权重的皇后,一边是亲生的母亲,他要如何选择呢?
而当他知道,母后为了收养自已,害死了亲生的母亲,他又将如何自处呢?
这样的孩子,真的还养得熟吗?
“你我都知道九弟更好,可是日后事发,必定会和母后离心。十三弟又太小了,等他长成,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母后细想想就会明白,只有我们,我们才是最好的。”
两人一路聊着,马车也一路驶进了王府。
姜静宜说完这话,外头邱平就说到了,请两人下车。
肃王带着姜静宜去了书房,等关上门,肃王就道:“你若是男子,我必奉你为座上宾。”
姜静宜挑眉,浑不在意道:“我是女子,殿下就不能奉我为座上宾了吗?”
“殿下,好生狭隘呀。”姜静宜揶揄道。
其实这也是一种傲慢,但是姜静宜能理解,男人对女人那种与生俱来的轻视,要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男女平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是多少人前仆后继的人生事业,绝不是她一人可行。
她要做的,就是做全天下说话最好使的女人,到那时候,她想做的事,才有那么一丝机会,一点可能。
肃王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有如此本事,嫁与我是可惜了。”
“不可惜。”姜静宜摇摇头,思绪飘得有些远,“况且我这哪是什么本事,下三滥的恶毒心思罢了。”
娱乐圈啊,脏地方,什么脏人脏事都有,无所不用其极。
她很早就学会用最恶毒的心思去揣测人,因为人心,在名利的催生下,只会开出腐烂的花。
“你怎会如此想?”肃王拉过姜静宜的手,迫使她和自已对视,“揣摩人心,见微知著,多少人一辈子没有的本事,你却这样厉害。”
“嗯……或许是吧。”她想起从前的事,一时有些心不在焉。
她深深地眨眼,呼出一口气,把那些不好的思绪都从脑海里赶了出去。
“若我是二哥那般,再娶了你,简直如虎添翼。”肃王忍不住叹气,“静宜,你是腾飞的翅膀啊。”
她又道:“二哥是不会娶我这般小门小户的,况且殿下怎能说这样的话,长他人志气,灭自已威风。”
肃王于是便笑:“你是威风的座上宾。”
“嗯。”姜静宜拉了个长音,“座上宾饿了,传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