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日,姜静宜每天都过着重复的生活。

早起被人打卡,错过看古人练剑的好机会。

上午便是对账,中午和肃王一块儿吃饭,午睡之后又是对账对人,或是看书,晚饭也是一起吃,说会闲话之后就睡觉。

姜静宜自打嫁进来之后,就没见肃王去那两位侍妾院里留宿。

肃王每天都是在正院里睡觉,就算不做那事,也是睡在正院里。

也没听说白天招了哪位去前院书房陪伴,自已也从未去过。

肃王歇的时候少,要的时候多。多到她都不禁感叹,真好啊男大。

这几天,姜静宜和谷雨白露已经把各项账目大致捋了一遍,今日没什么事,就想着去书房看看。

姜静宜叫人通传了一声,自已慢悠悠地走过去。

后日两位侧妃就要进门,虽不像迎娶正妃那样隆重,但是侧妃也是有品级的,王府上下都重视着,打点起来。

两位侧妃同日进门,其实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因为新郎只有一个,等待洞房的新娘却有两个。

无论去哪个院中,另一个都会受冷落,这是硬逼着两位侧妃从第一天生出嫌隙来。

日后嫌隙越来越大,就会有争斗,弄得后院乌烟瘴气,这是任何男人都不想看到的。

可见陛下确实是不重视肃王的,赐婚这样的大事不上心。

良辰吉日都是拿了双方的八字算好的,两位侧妃八字不同,怎会算出同一个好日子?可见内廷司的人看人下菜碟,对这事也不上心,不过随便看了看。

姜静宜走到书房的时候,迎面见到里头走出来一位妙龄少女,做婢女打扮,但是却多戴了几件首饰。

她心下了然,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书房侍女,不伺候人,只侍奉人。

“给王妃请安。”那婢女福身屈膝,行礼的动作挑不出一丝毛病。

“殿下在里头吗?”

“是,奴婢进去通传,请王妃稍候。”

姜静宜本来没什么事,就是想过来踩个点,看看书房长啥样,再看看有没有什么无关紧要的书可以带回去看。

结果被这婢女来了这么一下。

姜静宜挑眉,但也没说什么,任由她转身进去禀告。

谷雨有些生气,白露也面色不虞,但是都没有开口说什么。三人就干等着。

过了一会,那婢女又出来了,说请王妃进去。

姜静宜叫谷雨和白露守在外边,一面往里走,一面心里在想应不应该告这个状。

告吧,显得她小气,不告吧,心里憋得难受。

她还没想出个结果,就看见肃王出来接她。

这书房也分了里外,外头像一个小型的会客厅,镂窗下摆着一方高书桌,背后是整排大书架。

右手边有一张四方案几,两边各是一把雕花木椅,对面是木头架子挂灯用,还有几个瓷瓶子摆件。

里头就是一张更大更矮的书桌,似乎是作画之用,上头铺了一张画卷,不知画的是什么,旁边的画缸里零散插着几幅收起来的卷轴,看起来都新得很。

里外的墙上都还未有挂什么,大概是因为新搬进来,这书房还没使用多久。

这一看就是文雅人的书房,非常符合姜静宜对古人的刻板印象。

“你来了,我正好在画你。”

姜静宜十分意外,原来桌上那张画的是我。同时更惊讶肃王竟然画她,看他兴奋的神色,想必是画得很满意。

她被肃王引着走过去,看清了那幅画。

不得不说肃王画得非常好。

画中有一片荷花池塘,她穿着赏花宴初见时穿的那条粉裙,斜坐在池中央最大的那朵荷花上,裙上荷花栩栩如生,与身边的荷花无异,仿若她是从荷花中生出的精灵,有遗世独立之感。

“殿下画得真好。”姜静宜绝对是发自内心的夸赞,既有技巧又有想法,肃王真是精于此道之人。

她转头想去看肃王,发现此刻他们贴得非常近,肃王的呼吸就洒在她颈间。她便仰头看着他的眼睛:“殿下何故画我?”

“想画,便画了。”肃王耳根有些红,“哪有什么缘故。”

他又拿出画缸中的几幅卷轴,一一展开给姜静宜看。

“还画了别的。”

全都是她,各色各样的她。

她穿着上元夜那天穿的斗篷,坐在刚发芽的嫩柳枝做的秋千上,却没有荡起,而是挥手一抛,将手里的糕点喂给不远处湖中的野鸭,神色清傲,像在施舍。

鲜红的月季攀了满墙,她穿着大婚的嫁衣坐在墙头,眉眼娇俏,还翘着脚。

还有她前几日穿的蓝紫色罗裙,也被画了,画中她被葡萄砸了头,正捂着额头懊恼。在画里,她没比那果子大多少,就坐在葡萄架下。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这样生动有趣的画,不仅和她衣裳的颜色相配,更是构思巧妙,表情都栩栩如生。

“我很喜欢,多谢殿下。”姜静宜的话不作假,但是说出口突然反应过来,上元夜肃王说过同样的话。

原来是谢礼吗?

姜静宜起了逗弄的心思,狭促道:“殿下怎么少画一幅,殿下明知我最喜欢栀子花。”

肃王眉眼含笑:“未曾见你穿过白色衣衫,画不出。”

“那殿下是何时见过我这副模样?不也一样画了。”姜静宜指着那幅翘脚的月季,“且我也是穿过白色衣衫的。”

姜静宜眼尾勾人,颇有几分闺趣调笑之意:“殿下不记得?”

肃王怔愣,两人每日都一起用膳说话,她何时穿过白色衣裳了?

想了许久也没想出,肃王讪讪:“实在想不起了,不若王妃提醒我?”

姜静宜不说了,这话就是现代人也不太好意思说,因为她想的是寝衣。

这也是她的嫁妆之一,白色绣石榴的寝衣,缙朝出嫁女子都有,她有好几件,都是绣石榴。

肃王看着她酡色脸庞,犹如薄醉,脑子里过了些下流的场景,猛然想起他确实见过她身着白色的样子,可那如何能画?

“那是……那画不成的。”肃王也闹了个红脸。

“嗯……殿下在心里画了便好,画完也请留在心中,千万不要忘了。”

肃王自是听懂了弦外之音,只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