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偏远的小乡村

上元二年，中原大陆在经历三年大旱过后，满是民不聊生，饥饿遍野景象。过去用来耕种的土地也变得开裂，远远望去呈现出一块块不规则的四方形状，深浅不一、纵横交错的线条在酷暑的烈日下显得尤为恐怖。野火不尽的草木，变得满是枯焦。

定眼在青州通定府钟凌县的一个小乡村，与天府运河相邻，却也是一片荒芜景象，运河的水早已干枯，裸露的河床隐约可以看到鱼骨的痕迹，河床之上的是一群行尸走肉般的人影，有的在地上铺上简单的破布碎料，一脸的疲惫样，喘着粗气，声音变得有些细微无力，疲软的瘫倒在破旧黑漆的布条之上，全靠着一道道拼凑在一起的布条，才不至于与滚烫的地面上和肌肤有亲密接触。一切来自血的经验教训，一个个因饥饿栽倒在地面的人，再爬起来的时候，身上的皮肤好似和地面黏在了一起，剧烈的痛感袭来，撕扯下，一块皮肉与地面黏连，与身躯剥离。流淌下鲜红的血液，滴落在地面上，给吃人的世界又添了一抹红色。

与运河遥相对望的山村上，破败的房屋错落有序，夕阳余晖下有道道炊烟缓缓升起，看到这景象，有瘫靠在枯树旁枯瘦骨材样子的中年人、有步履蹒跚的老者扶腰挪步，有怀抱着无声息婴儿的油发妇女...无不对着那烟雾的方向侧目而视，有的干咽了下喉咙，滚动的喉结带不出一点唾液，变得更加的干渴；有的作势啐弃厌恶姿态，不愿与其和污，有股廉价的书生气息；有的看过后漠然视之，有司空见惯之态。顺着炊烟的方向来到一个破旧露天的泥土堆砌的房屋前。

映入眼帘的是黑漆的墙面和刺耳尖锐的哭喊声不绝于耳，一个精神错乱有些疯癫的长发女子使劲按压灶台的锅盖，口中喃喃自语。

“越来越香了，马上就能吃了，马上就能吃了...”

“啊..啊..妈，放我出去，我好疼啊..”

毛躁的头发凌乱的搭载女子肩头，肉眼可见的蛆虫在油状头发间蠕动，在按压锅盖的大幅度动作下，可以看到夹杂着的蛆虫窸窸窣窣的掉落，在错乱的脚步下被踩死，溅出一片片白色粘液，粘在黑漆的脚上有些泛白，空气中夹杂的腐臭味道，又增添了来自蛆虫的腥草味。

疯癫的女子依旧眼中死死盯着锅盖，苍白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嘴巴一开一张。

“马上就能吃鸡了，不要乱动，不要乱动，不要乱动”

“啊..”声音越来越微弱，渐渐的停了下来。

只听见女子的自语声和锅中滚动的热意轰鸣声，定眼望去锅中不见一滴水。

待锅中没了动静，疯癫的女子伏案侧耳听了半晌，才安下心来，激动地心情跃然脸上，本就有些诡异的笑容变得更加的狰狞，一把将锅盖掀开，连带着手持锅旁的汤勺，在一伸一缩间，遍舀了一勺满的溢出来，在不停溅出汁水的情形下，迫不及待的一口喝了进去，烫的她猛然松手，不停地喘着粗气，不多会，她不再顾及舌头嘴唇上的水泡，又看向了锅中的“鸡肉”，在不断地撕扯下，将所谓的鸡分食殆尽。

饥饿感消失后，她看清了眼前的满目疮痍景象，一种心慌直冲脑门，锅中浮荡的衣物更让她不敢置信，焦急的喊着孩子的名字，踉跄的身子忙慌着找寻孩子的身影，没有回应，没有丝毫的踪迹，她瘫坐在地上，心脏狂跳，思维混乱，呼吸急促，身体不停地颤抖，顿时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只能任由情绪泛滥，无法自拔。喉咙发出尖锐的嚎叫声，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站不起身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灶台，手臂不停地乱舞。

夕阳落下了帷幕，黑漆的夜色将黑漆的屋子映射的更加的昏沉，夺走了她全部的色彩，摇曳的晃动身体，无意识的扶着身旁的石凳，在锅中捞出孩子的衣物，本就有些破旧的衣服很轻易的扯成细长的布条，搭在房梁上，简单的打了死结，头伸了进去，眼睛看着灶台的方向，脚下往前一跳，顿时悬空，强烈的窒息感让她感觉喘不过气，头脑却十分的清醒，不停地用手抓着绳子，也不见丝毫的缓解，终于停止了动作，手随即落了下来，晃荡了几下便安于平静。

随着时间的流逝，月亮恰好升到了窗前的上空，一抹月光洒在她的脸上，也算是给了她生命中最后的温暖。

天际转瞬间一抹紫红色的朝晖，像盛开的格桑，自地平线升起，驱散了昨夜的生死离合，阳光从东窗进来，照在女人的森白的脸上，映射下，有些微微红润，也算是给这可怜的女人最后的一点安慰。炎炎的烈日不曾停歇，继续向上升起高悬当空，红色的火给地面再一次的带来了酷暑，似火箭般投射到地面上，地面反射出油在沸溅时的火焰来。

房间内腐臭的味道并没有引起人们的驻足，愈发的习惯冷漠的样子，透射着每个人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行尸走肉般生活。很快清脆的落地声在耳旁炸响，有人爬过窗户，来到了死去的女人身旁，看着自房梁垂下，眼珠泛白的恐怖模样，翻墙者丝毫不在意，熟练的将女人放下来，着急的将女人衣服撕开，顺手拿起一把刀，“当当当”的剁击声响满整间屋子，不多久，女子的尸体变得肢令破碎，等不得开水煮熟，就直接上嘴撕咬，嘴上、衣服上、四周围溅的血液早已斑驳不堪，血腥味引来了越来越多的人越墙而来，加入疯抢的队伍，远处的一名老者看着眼前的景象，感到愤恨也夹杂无奈，自已也不自觉得想要上前加入疯啃的队伍，却数十年的圣贤书，告诫他不能如此，满眼通红，好似眼泪在框中打转，看着京城天子方向低声咒骂了一句，赶紧用手遮挡身前那孩子的双眼，道了一句。

“回家吧，清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