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蘸了点唾液,捏着纸张的一角,来回翻页,用手比量着文字,从里面对比了一下,找到了相似的地方。

确定了这是表示先人同意了,松懈了紧绷的精神,和清夜示意了下。

清夜瞬间心领神会,扑通一声跟着跪了下去。

沈大夫站到一旁,双手交叉垂放身前。

“现后代传人李清夜跪拜行礼。”

嘴里大声吆喝着,手上动作不减,夹着香烛插进了香炉之中。

三炷香就这么以一直两斜的姿态插进了香炉中,升腾着三道烟气弯斜地撞到了房顶。

等三过叩首结束,沈大夫将清夜扶起来,从怀中掏出来了一本人名册,上面记载的他们一脉的岐黄传承。

一上来就从中间位置掀开,就是清夜不认识的人名,上面除了名字,还有生辰八字。

通过那八字,能够看清这中间记载的已经是距今有一百年前,上个朝代的人了。

随着沈大夫将册子往后面掀开,翻动间清夜看到了沈大夫沈平之的名字,不过因为翻动速度较快,没有看清日期。

再往后面有十数页有余的章数,总算在后面看到了陈三七的名字。

这时候,他手上停了下来,从陈三七的名字上抚过,停留了许久,清夜也得以看清记载的出生年月,算下来比自已大不了太多。

等沈大夫继续将写有陈三七那页的纸角折平,继续后面翻了一页后,有了空白页,随后将册子敞开着递给了清夜。

得到示意后,清夜在上面写下来自已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写完后交给了沈大夫。

沈大夫原本还随意的瞥了一眼,就这一眼,就在清夜那生辰八字上停留了很久,直到清夜喊了一句沈大夫,才缓过神来。

沈大夫顿时变换了神情,原本的诧异激动化作了平静。

“一会端杯茶过来,改个口,你就是我徒弟了。”

沈大夫深深的看了清夜一眼,之后甩了甩衣袖,出了门在不起眼的角落中将册子打开了清夜的那页,偷摸撕下来放到了怀里。

随后走到了前堂,留着清夜一个人在后面负责将祠堂的屋门关好。

等祠堂的灯火彻底熄灭,透过直棂窗的裱糊窗户纸,看着里面没有明火的痕迹才放心的回到了前堂。

来到前堂已经看到沈大夫正在药柜前面抓药,各个方位不断的变换,一连拿了十几种药材。

清夜没有打扰他,而是直接走到灶炉旁,拿起了水壶,往里面倒了半壶的水,同时将托盘上夹出来烧红的土块,重新塞进了炉灶里面。

拿起了手边的扇子,轻轻的扇着风,眼瞅着里面的火势,越来越旺,烘烤着脸部。

停下扇扇子的动作,在一旁等待着水壶里的水开,等待的过程中,眼睛一直盯着忙碌的沈大夫。

看见他在柜台的桌面上整齐的放了七张油纸,手中一把抓起适量的药材,均匀的摆放在每张油纸上。

不多不少,一脸佩服的看着沈大夫完全不用杆秤,就能拿捏的如此精准。

咕噜咕噜咕噜

啊~

清夜差点忘记还在蒸煮的水,一直抬头的过程中,水壶里面的水正好沸腾。

下意识掀盖子,结果被烫的迅速收手,放到嘴边吹了一下。

吃了教训后,知道找个布隔着拿起水壶,双手抓着壶把,稍微倾斜,倒到了茶杯之中,再从茶袋中用茶匙舀出,在水杯壁沿敲打了一番。

将其放到了托盘上,从灶台处端持到了柜台旁边的诊桌上,留下盘子,双手持着茶杯慢慢的走到了沈大夫眼前。

忽然眼前晃动了身影,沈大夫也停下了动作,一脸微笑的看着清夜,眼神中给了一份鼓励。

清夜控制着平衡,没有让里面的茶水溅出来一点。

一膝跪地,另一膝跟上,双手托起举过头顶,头使劲往下低。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好,好,好”

沈大夫泪眼婆娑,颤抖的双手接过来递来的茶杯,凑到嘴边,吹了一口,沿着杯边小抿一口。

又吹了几次,边吹边将茶水喝了个干净。

干空的茶杯被随手一放,空出手来将跪着的清夜扶起。

边扶边高兴的连声念叨着。

“好好好,我又有徒弟了,好孩子,好清夜。”

清夜被触动的跟着点头,泪水不受控制的流出来了,在眼眶中打转。

“师,师傅。”

“唉。。”

一句师父喊出来,两个人的关系又进了一步,初来的生疏感在逐渐消融。

沈大夫给清夜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摸了摸他的脑袋,和善的说。

“我这配了七副药,明天开始,一天给你泡一次。”

清夜似懂非的点头,泡是又要喝的意思吗,想到这里,喉咙处有了向上翻涌呕吐的感觉。

没有察觉到清夜的异常,继续顺着话接了下去。

“一会你就在后面的西偏房睡,那原来。。原来是陈三七的房间。”

听到是陈三七的房间,一时间百感交集,复杂的眼神看着师傅,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了,收拾收拾睡吧,记得拿个小扫帚过去,那边长时间空着都是灰尘。”

话音刚落,师傅就疲惫的打着哈欠,捶着腰背,弓着身子,穿过后院,回到了主室。

前一秒还和善的微笑,后一秒扭头挂上了冰霜,眼神中很迫切。

进屋以后,全然没有困倦的疲惫样子,反倒是很激动的走到书架前,从一侧推了起来,一转眼就不见了。

清夜远远的在前堂看到师傅进门口连灯都没开,猜测着他真的是累坏了,心里很是感动。

断后的他有些熟练的把前堂打扫干净,各类器物能够分门别类的摆放原处。

一拍脑门差点忘了,又回去把师傅吩咐的小扫帚随身带着,越过了后院的药圃,来到了西偏房。

恰巧离着祠堂很近,一股凉风吹了过来,打了个哆嗦,一个人有些胆怯的僵直着头,不敢朝那边看过去。

正好这个时候,当的一声异响,吓得他赶紧闯进了西偏房,吹亮了火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