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盈盈被其中一艘画舫吸引了视线。画舫四周披上了一层白色的帷幔,一位姑娘头戴宝石金钗,穿着一条红缎绣花金线牡丹的长裙,脸上没穿鞋子,脚腕上戴着一串碎金链,从头到脚都彰显着她与生俱来的雍容华贵,正端着一酒杯,想要给旁边男人灌酒。

看的出来她旁边的是一个长身玉立的公子。那公子半张脸被帷幔遮住,看不清楚面容。

杏儿似乎也注意到画舫中的这一男一女,面露不解的同时又好奇心十足,“嫂嫂,他们在做什么呀?”

王盈盈觉得杏儿看到这画面有些不合宜,正准备拉着杏儿离开,就听杏儿欢呼雀跃的蹦起来,用手指向画舫的方向,“嫂嫂,那是二哥!”

王盈盈顺着杏儿手指的方向看去,微风刮动了帷幔,男人的整张脸呈现出来。

他的鼻梁挺拔,双唇紧抿成线,倍显坚毅和执拗。他的脸庞线条分明,显得硬朗而干净,透着一股子雕塑般的冷厉之色。

那女子面色不悦,不知对他说了什么,她端起的酒杯微微倾斜,他顺势一饮而尽。酒后他脸颊微微泛红,透着点不自然。

他向湖岸边望去,正是王盈盈和杏儿所在的方向。王盈盈目光闪烁,慌忙拉着杏儿躲避。

可杏儿却在这时添起乱来,对着那画舫挥舞手臂,“嫂嫂,你看,二哥好像看见我们了。”

王盈盈这次却是没向那个方向看,脑海中那女子与他亲密的画面挥之不去,让她心中酸涩不已。

这不是一直以来她所期盼的吗?她为什么开心不起来?

王盈盈抱起杏儿,“杏儿,你看错了,那不是你二哥。”

“就是二哥,我没有看错。”

“那你向他挥手,他有回应吗?”

杏儿摇了摇头。

“那就对了,你忘了,你二哥执行军务去了。”

……

沿着碧波湖畔向街上走,不久,二人乘着马车回府了。

入夜之后更深露重,王盈盈守岁到半夜,匆匆洗漱过后就上塌了。不知是在外面玩了太久还是什么原因,王盈盈觉得锦被之内凉气甚重,没有一丝暖意。

她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眠。

心里有万千疑问,却怎么也问不出口。那个头戴金钗的女子究竟是谁?沈墨尘为何和她如此亲近?

想了一会,她又觉得自已太过可恶,不是自已要和他划清界限的吗?他与何人在一起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思想从脑子中赶出去,她才渐渐有了睡意。迷迷糊糊正要入睡,听见门“咯吱”一声开了,她打了个冷颤。

窗外的月光洒进屋内,照亮了来人冷厉的五官,线条分明。

耳边响起那人柔和的音调,“还没睡着?”

王盈盈不想说话,把脸转向一边。

那人勾唇,嘴边漾起一抹笑,“生气了吗?”

没有声音。

“夜里凉,给你拿了汤婆子,放在被子里暖暖。”

依旧没有声音。

“我知道你没睡,再不说话我就把汤婆子塞你被子里了?”

王盈盈气哼哼,眉头蹙着,想对着那人来两拳,以解心中郁气。最终忍住了,把手从锦被中拿出,猛地接住汤婆子,塞进被中。

沈墨尘“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王盈盈生气的样子就像一个长有利爪的小花猫,气鼓鼓的,看着很凶,却又着实可爱!

“我知道你都看见了,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盈盈没有什么好问的。”

沈墨尘解释着,“墨尘和公主之间,没有什么,你不要多想。”

那女子竟然是公主?

王盈盈反问道:“盈盈为什么要多想?不是都说过了吗?你和谁在一起,和盈盈并没有什么关系。”

沈墨尘脸色不虞,“那怪墨尘多嘴了,嫂嫂早些歇息吧。”说罢拂袖离去。

元日过后,家家户户开始走亲访友。沈墨尘现在郢都,凉州城的亲戚自沈母离世也鲜有联系。在得知沈墨尘升迁之后,一些亲戚有意拉拢,沈墨尘却无心维系。

王盈盈跟他那个爹感情更是少的可怜。

张妈这些府中的下人也都回家了,现下府里只余沈默尘,王盈盈,杏儿和婆婆。

沈墨尘这几天没有公务在身,杏儿嚷着要二哥和嫂嫂带她去街市。

集市上热闹极了!除了各式摊贩,还有挑担沿街叫卖的货郎,还有在街头表演的艺人们。

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老汉,一手提锣,一手敲鼓,肩上背着竹篓,竹篓里背着一只顽皮的猴子,那猴子还穿着猴衣呢!竹篓上方,并排斜插几支小彩旗,彩旗在风中随风舞动。

杏儿看见小猴子,激动的手舞足蹈,拿着手中的喇叭对着猴子吹了一声,那猴子身子立马缩了一下,“哼哼”地叫了两声。

杏儿冲着猴子做了个鬼脸,“略略~”

路过戏棚,他们驻足观戏,杏儿不愿看戏,又看到有卖鞭炮烟花的,吵嚷着要去买。

东西自然是沈墨尘拎着。

货摊上有卖虎头帽和虎头鞋的,沈墨尘和王盈盈给杏儿添置了一双虎头鞋,又买了个虎头帽戴在头上。

“要不要买点布匹?”沈墨尘看向王盈盈,问道。

王盈盈本想拒绝,杏儿却开了口,“嫂嫂也要买,嫂嫂穿新衣服最漂亮了!”

沈墨尘轻敲杏儿的额头,“现在就给嫂嫂买,好不好?”

“嗷~嗷~去给嫂嫂买新衣服喽!”说到给王盈盈买衣服,杏儿比给自已买衣服还要开心!

王盈盈皱了皱眉,抿了抿嘴唇,一脸无奈地随着他们走进了布庄。

掌柜介绍着各种布料的名称和质感。

王盈盈看到一款淡青色的布料,把手轻轻的覆上去,有细腻光滑质感。

“姑娘是个有眼界的,这布名为蜀锦,从过花到织出美丽的花纹,需要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工艺复杂耗时耗力,所以寸锦寸金的说法自古便有之。现下这布庄也就这些存货,来晚了就没有了。姑娘若是喜欢,那就裁一些?”

沈墨尘看向那掌柜,“还有您方才说的妆花缎,都要一些吧。”

王盈盈想着回去给婆婆也做一件,买少了也不行,也就没有拒绝。

掌柜的满脸堆笑对王盈盈说道,“姑娘好福气,嫁了个如此好的郎君。”

沈墨尘也不做解释,面无表情享受着他人的恭维。

王盈盈本想解释清楚,可想着不过是一面之缘,也没必要,就索性由着他们误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