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我最近连番的‘乖巧’表现,一向抠门的白平安竟然说要领我出门游玩,吓得我赶紧掏出手机看看这个月哪天还有雷暴天!‘劈死’他是小,拐带到我这无辜之人,那罪过可就大了!
“到底去不去?不去我可就不管了啊,别说我没想着你!”
“去!必须得去!我白大哥招待,岂有不去的道理!那不是太不给你面子了嘛!”
我撇开手机,蛄蛹到他跟前,看着他在电脑上一步一步预定好机票、酒店和景点门票,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哇哦!水乡古镇,我来了!
“你什么时候走啊?要不,我给你俩饯个行?”
现在不好约我的发小改为天天电联,这不,知道我即将踏上祖国江浙一带的她,还要给我壮行!
“明天上午的飞机,你不用过来了,好好帮着你爸看场子吧,等回来给我们接风就成!”
现在入住她爸矿场的发小,可是个‘大忙人’,我哪敢随便惊动她!
“那也行吧!就等你们回来,给你们接风!唉,先不说了啊,我这边来点事,有时间再聊啊!”
“嗯!好嘞!”
“闺女啊,你这,就这么走了?不想和爹妈说点啥?”
很少有存在感、过问我私生活的老爹老妈倒是一反常态,越发开始‘看重’我,就是这话茬走向是不是有点歪?
“说点啥呢?要不,老爹,您给点提示?”
咳,老爹清了清嗓子,拿出他大学讲师的工作派头,在老妈一旁挤眉弄眼的撺掇下,开始和我探讨‘宇宙的奥妙’!
“你说这天上的星星为什么数也数不清?”
这我哪知道啊!星星又不归我管,再说了,我也不是天文系的,犯不上跟个颈椎病患者似的,天天仰脖望星空!但,人家是爹,必须尊重!
“额,因为太多了?”
面对我的‘不开窍’,老爹痛心疾首,直接拿出辅导自家研究生的学究派头,开始深入浅出,为我抽丝剥茧,
“那是因为,目标太远,而人的眼睛又触及不到,所以,总觉得天上繁星数也数不清,实际上,是人本身对目标定的不明确所导致的结果!”......
我听得迷迷瞪瞪,精神也随着老爹的嘚啵嘚开始恍惚,温暖的小床仿佛在向我招手!
“所以,我们要确定一个既能实现又能充分干好的不远不近的目标!淼淼,你听懂了吗?”
老爹语重心长,感觉自已这通道理讲得很是明白,可身为工会干事兼妇女主任的老妈却真真的看到了他们家这位户主的‘敷衍了事’,差点没跟老爹呛呛起来,
“不是,苏老头,你哄弄鬼呢?还星星,你咋不说月亮!又大又圆的,既好看,还能比喻!你说,就你说的这些,咱闺女能听懂吗?我看,还不如直截了当来得好!”
“星星怎么了?星星那也是存在亿万年的球体,月亮,能和它们比?哼!再说我闺女,深得我的遗传,硕士研究生,这点道理,肯定能懂,对吧,闺女?”
已经半沉浸梦乡的我被迫起来‘营业’,给打了一辈子嘴仗的老两口接着‘断案’!
“老爹,这我就得说你两句了,不管是星星和月亮,我们都要本着科学负责任的态度,精确描述它们,不能因为个人偏好,有失偏颇!”
“还有,老妈!您了解老爸,了解我,怎么就能怀疑老爸的道理我听不懂呢?再说,就算我听不懂,你也要本着家庭和谐的原则,换一种思路,换一种说法,让老苏同志明白问题出在哪,而不是和他拔酱缸!况且,您觉得您能拔得过他?”
“就是,还是我闺女说的在理!老王同志,你不能总拿老眼光看待我和闺女,是吧,闺女?”
老爹一看我还是那个他贴心的小棉袄,立场坚定的和他站在一起,对抗我那个‘胡搅蛮缠’的老妈,立刻激动地热泪盈眶,
“对!老爹说的对!”
“呵呵!既然老爹说的对,那你就讲讲吧,对于你和那位白同志的事,是怎么个看法!”
“啊?”
怎么事情发展竟是这个走向?不知不觉中,我掉入了老苏头和老王婆的‘圈套’里,把和小白的事情原原本本的交代清楚,当然,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还是了然的!
只是,我掬一把心酸的泪,这年头,连老头老太也不能好好一起玩耍啊!
终于,在父母大人的首肯和发小一个劲儿叮嘱看看能不能给她拐回个帅哥的期盼下,我和白平安坐上飞机,踏上了游玩旅程,真是,太不容易了!
刚下飞机,热浪滚滚,进入小镇,暑意渐渐消退下来!不愧为江南水乡,这十步一亭五步一廊的优美画面,合着丝丝凉意,沁人心脾,舒服极了!
我和白平安没有做旅行规划,打算就在小镇里慢慢游玩,反正一周的时间,听听谈评,品品茶点,再慵懒地凭栏发呆,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反正我感觉好似就是换个了地方继续‘养膘’而已!
了解到我的想法,白平安难得欣慰地点头,给了我一句‘猪终于懂得思考!’,被我压着给了他一通‘狂揍’!
晚上,我们入住的酒店紧邻水边,出了房间就是水乡人家洗衣做饭外加小船可以驳岸的河埠头,点上两杯黄酒、再来一盘茴香豆,坐在这里,我们可以静静感受与白天不同的水乡之美!
“真好!真安静!感觉好久都没有这样静静的待着了!”
伸了个懒腰,我又没骨头似的靠在白平安身上,看着河道里慢慢游过的水鸭,白平安也,往嘴里扔了颗茴香豆,嚼得嘎巴溜丢响,贼破坏我的‘小资’气氛!
“你要是喜欢,秋天的时候,我领你去小南岗的枫叶林,那气氛,比这强!”
懒得搭理他这种‘哪都没有家乡好’的老牌做派情怀,我扑了扑衣服,回屋睡觉去了!
半夜,感觉屋里有点凉,我又拽了拽身上的丝被,继续迷糊过去!
第二天,和白平安出去吃午饭的时候,路过前台,我顺便和服务员说一声,再要了一床棉被,顶着白平安和服务员诧异的眼神溜达地出了酒店。
“您好!这是您点的松鼠鳜鱼!请慢用!”
“好!谢谢!”
白平安将服务员送过来的鱼特意与别的菜调换一下位置,放到我跟前,看着我品尝美味好吃到眯缝眼,笑问了一句,
“怎么?这么好吃啊?有我做的好吃吗?”
我夸张地摇摇头,手指连番轻摆,
“no,no,no!此言差矣!它们就是我人生路上偶尔采过的一束鲜花,虽然好看,也仅仅是图个新鲜,但你做的就不同了,那是拿捏我肠胃的软肋,是我天天奋斗的源泉!这么一比,高下立马可见!”
被我哄得心花怒放的白平安面上尚能绷得住,不过嘴角就一个劲儿的往上翘,
“你这嘴,幸好是个女的!否则,得嚯嚯多少小姑娘!”
“得您吉言!那我就不谦虚的收下了!”
看着我吃得‘摇头晃脑’美滋滋的模样,白平安想起刚才想要问我的事,
“对了,还想问你,你那屋里晚上有那么冷吗?大夏天盖棉被,不怕闷出一身热痱子啊!”
吃得也是差不多的我,一听白平安问,也想起自已本来是想要和他说说这个事的,只不过,美食当前,有点‘断片’!
“我也想和你说这个事呢!我那屋,昨天晚上后半夜,老冷了!那丝被,啥都不好够干!所以,我才冲服务员要的棉被!你说,我这体质,不会是又招上啥不干净的东西吧!”
白平安一听我这么说,表情有点严肃了,对我上下一顿认真瞄,倒是没看出来有啥东西沾染过的痕迹,但这里毕竟不是东北,他也不好说有没有什么水乡特产是他所不知道的!所以,他琢磨了一下,打定主意,
“今晚我上你屋睡!”
“啥?咱俩换屋睡啊?”
自从饭店回来,我连屋都没出,一顿准备鼓捣,结果这大哥竟然告诉我,那会令人脸红心跳的发言只是单纯的一声空炮,这,让人情何以堪!明明我都准备好久的说......
“怎么?嫌弃我床?还是你想让我打地铺?”
“那我哪敢啊!呵呵!您住!您可劲儿住!我先过去了!晚安!”
顶着这大哥‘天真无邪’的调侃眼神,我蒙头蒙脸地杀到人家房间,盖上大被关灯睡觉,真是,丢不起这人!
后半夜,我又拽了拽被,怎么白平安这屋也这么冷,那换屋的意义又何在?短暂思考三十秒后,我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的第二天,早上一起床,饭都没吃,我就开始告状,
“白平安,你尽晃点我!明明你那屋也老冷了!还是个夏凉被,切!”
本来想和我说昨晚试睡没问题的白平安这下是彻底严肃起来了,都不用我再进一步描述,直接给出完美解决办法,
“今晚,我们一起睡!在你屋!”
噢耶!我在心里撒上万朵桃花,热烈庆祝今晚的‘逢魔时刻’!但面上却犹犹豫豫,
“能行吗?不会又没有结果吧?哎,我这体质也真是...”
“放心,你睡你的,我看着就行!一定抓到那个‘脏东西’!”
“嗯!小白哥哥!那就全靠你了!”
“嗯!放心!对了,好好说话!”
“哦!”
不懂风情的呆子!要是其他三家的大哥,我还不稀得待见他们呢!
这一天,我们没有出去,就待在酒店里,吃吃饭、看看景,白天的时光很快消磨过去!
到了晚上,我在卫生间仔仔细细地照过镜子后才轻呼一口气打开门,嗯,很好!白平安这大哥已经躺在床上、盖着棉被等我了,什么?躺在床上,等我了?
他不是说要打地铺的嘛,怎么现在直接打算放弃了?谁给他的权利?上帝吗?咳,也许,他老人家有点管不到这一块!但,
“还磨叽啥呢?不抓紧时间上床睡觉!一会儿晚了,该酝酿不出觉意了,再说,还有事呢!快点的,都给你捂热乎了!”
“哦!就来!”
我磨磨蹭蹭往床边走,心里这小兔子都要跳到嗓子眼,哎,还是经历的事太少,没有一颗强心脏!要不,这个时候,一个反扑,白平安是不是也就顺顺利利地拿下了?
白平安心里也不像面上这般平静,看着我慢慢往床上凑,手指也紧张地攥了好几把被头,好在没被同样慌张的我看到,否则,笑话死他!
“我关灯了?”
“嗯!”
屋里瞬间黑暗,我和白平安像两根木头桩子似的僵硬地躺在被窝里,中间离得恨不得能塞进一条狗。
屋子里也静静的,我俩谁都不说话,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我这眼皮开始发硬,渐渐地合拢上...
后半夜,我又开始感觉到那股冷意,往旁边一拽被子没拽动,我就一骨碌,钻到‘被子’里,蹭了蹭丝滑的‘被面’,好暖和哦!
甭管是第几天的第二天了,反正我这一夜无梦、精神满满地起床,看见‘被子’大哥依旧搂着我的‘无害’睡颜,那感觉,三伏天吃冰棍,就是一个字,爽!
与白平安起床之后略微的小尴尬不提,昨天晚上他还真就看到了‘脏东西’!只是碍于我紧搂着他胳膊不放的小小‘事故’,这才暂时放过那个胆敢冒犯阎罗的‘小鬼’!
是的,虽然阎罗不是真阎罗,但‘小鬼’却是真小鬼!听白平安说,这小鬼还是个水鬼,一脸的青黑色,浑身上下的水涝涝,再加上瞅人时那‘鬼里鬼气’的阴森样,指不定都祸害几个人了,所以,为民除害理所应当!白平安是绝对不会承认,那个水鬼‘色眯眯’看我时心里泛上的阵阵怒意!
所以,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半夜,依旧是我的房间,依旧是那床厚棉被,只不过清醒的我靠着‘胆小’躲在白平安怀里,偶尔摸摸人家的胸肌不说话,其实我想说,大兄弟,你懂得,一切都在行动里,只要你想,只要我有!
可惜,白平安这大哥坐怀不乱,除了把我搂得死紧,眼睛直勾勾盯着窗外,我,恨这不解风情的‘小三’,最好今晚就把他消灭掉!
阵阵冷意袭来,白平安在我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来了!”我一扭头,一个满头湿发、脸色确青、眼睛全是黑眼仁的水鬼大哥趴在玻璃上直勾勾地瞅着床上的我俩,我艹,真是没有最磕碜,只有更磕碜!这大哥的扮相也是‘鬼出天际’了!难怪大家都说,最丑不过水鬼,最坏不过旱魃!
这水鬼大哥一看我俩都愣不愣眼瞅着他,还兴奋地冲我俩挥上手了,那带着尖牙的大嘴叉子哈哈地往下流口水,真是,受不了!
所以,我白平安大哥出手了嘛,只见他蹭地一下从床上蹦到地下,手里面那团刚凝聚的白光咔咔一顿砸向玻璃后的水鬼,水鬼也不甘示弱啊,张牙舞爪地就砸开玻璃冲了进来,这回,屋里才彻底的热闹起来!
我趁着他俩干仗的缝隙,溜到卧室门口,打开房门,打算要是白平安需要支援,我就冲过去拽着他往外跑,谁管那水鬼往哪去‘撒娇’,反正自已人没事就好!
可惜啊,白平安不给我这机会,与水鬼大战几十回合,把屋子砸得乱七八糟的,他就给人家制服了!
我看着屋里砸坏的物件仿佛标着价码飞走的小钱钱,心里的愤怒真是巨浪滔天!对着水鬼那张丑脸,
“你赔!别想让我出钱!”
估计水鬼大哥也没想到会有这么虎超的人,所以,冷不丁还开口说话了,
“老妹儿,你看我这样像有钱?”
本来就让我整无语的白平安,现在一看这水鬼大哥的样,更是...,他开始整理屋子,随便我和水鬼大哥‘唠嗑’,反正都用法术绑上了,再死一次都挣不开!
“我管你有没有钱,反正砸坏了东西要赔!你没钱,你找你家里要啊!”
“我要是能找家里要,还能在这做漂泊异乡的鬼吗?”
“为啥不能找家里要?难道家里没人了?还是你跟家里闹翻了?”
本着跟随福尔摩斯·本福的精神,我开始就着水鬼大哥的话茬往下猜测,丝毫不在意水鬼大哥因为我的话略显忧愁尴尬的神色,
“啊,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在外漂泊,没挣着啥钱,然后家里老小等着吃喝,所以,你干脆,就彻底放弃回乡,一心只做个异乡鬼!”
水鬼大哥看了看自以为探寻到事实真相的我,僵硬地转了个身,瞅着屋子里还在‘假装忙活儿’的白平安,心如死灰地大声喊,
“要不,你还是把我人道毁灭了吧!鬼生没望也就算了,现在还被人这么冤枉!我这也太凄惨了点吧!来吧!大兄弟,别客气,老哥都不带还手滴!”
结果,也不知道是谁给的勇气,正在苦苦思索还有什么线索没想明白的我,顺手就给了这‘暴躁’的水鬼大哥一电炮,
“别喊!我这还没想完呢!再吵吵,揍你哦!”
白平安和水鬼大哥,“...”
冷静下来的我和水鬼大哥,以及始终冷静的白平安,恳切地来了一场圆桌会议,探讨了一下水鬼大哥是如何走上这条不归路以及是否符合人道毁灭等种种问题。
经水鬼大哥交代,他也是被上一个水鬼给迷住了,做了人家的替身,没办法离开,所以,也只能按照‘传统’寻找下一个替身,而我有幸成为大哥第十八个预备役替身!至于前十七个为啥没成功,大哥没说,我猜测大哥多少有点手怯,还有点胆突!但是,经过这么多人的练手,到我这,水鬼大哥应该是成熟了,所以才抱着一击即中的决心,没成想还遇上白平安这尊大神!真是,有够他,悲催的!
“那你为啥联系不上家里人啊?没听说水鬼不能托梦的!”
我这也是好奇发问,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懂水鬼这族的操作流程,
“哎,我也以为能联系上她们娘俩,谁承想,上一个水鬼就是个黑心肠的家伙儿,他在水里的洞眼竟然下了个恶咒,打他之后的水鬼,就是找到替身,也不能享受家里香火,更别提联系上她们!也赖我,鬼迷心窍了,当时多留一个心眼,也不能让他迷上!现在,说啥都晚了!我也想明白了,说啥都不能害人!这个事儿到我这,就彻底结束吧!只是,还得麻烦你们,给我来个痛快!别的,也就不求了!”
水鬼大哥也是个痛快的东北人,没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那套事,而且自已也想得明白,就是要个痛快!
“那你家里呢?不想再给个信儿?”
“给啥啊,算了吧!都三十年过去了!就让她们娘俩好好过日子就成了!我都够对不起她们的了!”
“.....帮你看看她们吧,到时有啥能帮的,一定帮!”
沉默半天的白平安看着有点难受的我,冲着生前一定性格爽朗的水鬼大哥,做了保证,把水鬼大哥感动的虽然流不出眼泪,但那神情绝对是热泪盈眶,
“谢谢你们了!来世,再报答你们的恩情!”
在白平安的帮助下,水鬼大哥安然地上路了!这条埋葬了他三十年的小河沟,依旧如水乡般那么平静,我却没了以往的好感!
本来还有一天的时间,我就催着白平安提前返程,死活不再多待!他自然是顺着我的意思,改签机票,领着我返回东北!
下一步,我们打算,按照水鬼大哥给的地址,看看留下来的娘俩!
人,有时就是这样,活着时不珍惜,到死了,才发现,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