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平平淡淡才是真,我不想猜测顾亦潇是否已经迷上了权力二字。

可能权力的确是罂粟一般的存在吧,只是顾亦潇目前还很是在意二人之间的情谊。

但我却不愿看两人互相猜疑,毕竟大多都是从交心到疑心,再言之我更喜欢大千世界。

或许比起挣扎在钱财之间,我倒不算一个普遍意义上的俗人,钱财足够挥霍就行,这些年来经营的醉仙楼,已经够了。

于是一封辞呈,我“告老还乡”了。顾亦潇显然有点不高兴,我却不明白,明明当初就已经说好了。

再然后,我在城郊购置了一套房产,就在那里住了下来。

我不愿意再变迁母亲的坟墓,想来我同她还是不一样,她希望我有所成就,希望我权势滔天,但我只想看看世界。

我实在没那么多高大的理想。

对此,沈岩倒像是捡了大便宜,因为我把那院子送给了他。似乎真的很喜欢我娘呢,但这些都与我无关,毕竟是上一辈的故事了。

住在城郊,生活清静了,身边也只有几个做事机灵的丫头相伴,但我倒觉得这样的生活也还不错。

人一旦空闲下来就喜欢想很多,是我辜负了小忆那丫头,她以前总闹腾着要随我一辈子,看得出来,她也是个爱玩的性子。

往往她这样说,风翎就在她旁边笑得温柔宠溺,我有些感慨于他俩的感情,似乎是不用付出就能得到的羁绊呢。

在这处宅子,我倒是同风翎见过面了,他似乎没有将小忆葬了,因为我看见他很宝贝一个盒子,一角写着风忆那丫头的名字。

是了,小忆从前总想到处走走。

我同他打了招呼,他很冷静,没了当初的冲动,而是向我回礼,生疏了,我心里这样想。

我这些年究竟在追求什么?我也想过。

偏偏挣扎十余载,见证了一个朝代的更迭,罢了,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后来沈岩知道我是女子,开始往我宅子里塞一些莫名其妙的人。

据说都是慕名前来,但我不敢笃定。

本以为一直一个人就这样过了,但有人加入了我。

再一次看见她时,我心中倒是没有过多感受,只是轻轻喊出她的名字。

看见了她颇有些遗憾的眼睛,我有些怔然,是魏菱,这姑娘生得本就惊艳,还总喜欢向我撒娇。

我被她缠得没办法,便将她留了下来。

她总在我耳边说着几句莫名其妙的话,问我为什么就不是男子,说真可惜,说她从前真的动心过。

我也反问了她一句,为什么我不是男子。

她似乎愣住了,在之后就没有问过我那些话,只是开始向我灌输女子不输男子的观念。

这我当然知道。

但我没有要反驳她的心思,可能是因为在她身上看到了风忆那丫头的影子吧,都是一样的爱撒娇。

我和她一起,她很爱花,总爱在院子里盘弄那些花苗。直到她指着我屋里的那盆建兰问我这是什么花时。

我有些恍然,忽然发觉是我的警惕心太强了,顾亦潇怎么看我不知道,但我臆想了一些不好的结局。

但事已至此……

直到我那日去了醉仙楼,看见了他。

他穿得很低调,和周围人无异,我知道他也看见了我,因为他向我走过来了。

只不过是叙旧之类的话,谈谈最近的局势,我再说说我的见解。

我们像是许久未见的好友,仔细想想,还真是。

想到这个,我没忍住弯了弯眼角,他问我笑什么,我跟他说没有。

后来谈到一些家常话,比如他问我有没有心悦的男子,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脏突然跳得有些快。

但我没有抬头看他,因为脱离掌控的实在不好受。

我没回答他,但猜到估计是沈老头办事不靠谱,甚至连顾亦潇都听说了。我转而问他是否有了心悦的女子。

但我问了之后就后悔了,因为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时,他的眼睛里装着我。

心乱如麻。

恰好此时小二上菜了,我替他倒上一杯酒,祝他得偿所愿。

但他却像是不顾一切一般,说了一句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得偿所愿吗?

我撇开视线,或许最近有大臣惹他不高兴了吧。

似乎听到他一声无奈的苦笑,我突然开口,向他说明了风翎的情况。

他说只要有个念想,什么都好说。

再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再后来宫里举办大选,沈岩居然来推荐我试试。

他简直疯了,没救下我娘就罢了,现在还想害我。

我直接拒绝了他,说没那心思。

其实我应该什么都知道了,我并非榆木疙瘩,沈岩也不会突然找上门。

百姓过得好,安居乐业,外敌不敢来犯,这就足够了。我这样想。

喝了一夜的酒,梦到了风忆那丫头,居然连她都在劝说我,我拍拍她有些乱的头发,说了一句抱歉,就醒了。

天亮了,有些刺眼。

一睁眼,就是魏菱放大的脸,她似乎正端详着我的面容,我下意识拉开两人的距离,她却递给我一碗醒酒汤。

我接过来了。

罢了,一切自有天定。

我在心中对自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