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齐厘一副要杀进谢府的架势,齐辗就深感头疼。他这儿子怎么就这么单纯呢,一整个不谙世事的样子。
捏捏额角,齐辗抬头严肃道:“你也别想着去给谢昼报信,谢昼如今风头正盛,但若是攀扯上宫里的人物,”顿了顿,还是狠下心毁坏自家儿子心中的桃花源,“一个小小的状元,每个朝代都不缺。”
齐厘拍案而起:“那这就更该去通知谢兄了,免得他被别人整了。”
齐辗摁住他蠢蠢欲动的头,没忍住破口大骂:“老子怎么就生出你这种蠢蛋?一世英名,尽数毁在你小子身上。”
感受到手掌下的脑袋不闹腾了,齐辗正想再来一番苦口婆心,就被蠢儿子用一双饱含控诉的眼注视,心中都快要松动了,就听见大逆不道的话。
“你有这空多去看看我娘,搁这儿装什么父慈子孝呢?还有当初你也是这样抛弃沈岩的吧,我是他我恨死你。”齐厘说话毫不客气,不只是为他的娘亲发声,更是为自已的追求发声。
像是把他的老父亲捶懵了,齐厘摸摸鼻子,语气缓和地开口:“老爹你就别管我了,我跟你们追求的不一样,我不想做官,但我需要谢昼这个朋友。”
齐辗像是累极了,挥挥手,示意齐厘快滚。
“得嘞。”收到指令,齐厘跑得飞快,到了门口忽然停下,“老爹啊,你尽管避开那些算计,会有人帮咱渡过这一关的。”
再次挥挥手,齐辗心中苦涩,朝不保夕已成为大家的现状,动荡的时局,外族入侵,内部混乱,谁又有能力保谁呢?这孩子是太年轻,以为他的状元朋友就是万能的。
等到门被带上,齐辗心中思绪无限延伸。
“你的官途本就宽广,何必为了莫须有的一点情谊,抛了前途?”那人循循善诱,语调和缓亲切,像是真的为他着想。
“可沈岩…毕竟是我儿时好友……”
“齐大人。”那人笑得有些淡然,“倘若您今日选对了路,那本官之后仍会这般唤您,倘若选错了……明年的今日,本官会带着上好的重阳菊来祭拜您。”
“……”
齐辗当日什么也没说,但次日那些人弹劾沈岩时,在沈岩莫名的目光中,他始终低着头。
这些年来,让齐辗负罪感减少的,就是沈岩也成了同他一般曲意逢迎,委曲求全之人,也凭自身实力重新爬上来。似乎只要大家都堕入深渊,就没人会在意第一个成为深渊的人。
齐厘没本事可能反而是好事,起码,他没有面临被迫抉择的难堪。
——
这头,齐厘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谢昼书房,在快敲门敲出残影时,里面才有人应:“直接进来。”
“你今日应得有些慢。”齐厘一路奔过来,累得瘫在一旁的矮榻上。“诶,你今天怎么将榻放下来了?预料到我要来找你?”
“跑累了,可要上茶?”谢昼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对齐厘最好的保护,就是什么都不告诉他。
“行吧。”齐厘似乎一瞬间就将此事抛到脑后,悄咪咪地凑到谢昼身旁,开口:“谢兄,最近可要小心了,我爹告诉我他被人要挟不能上朝。”
谢昼去推门的手忽得一顿。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