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中一凛,头埋得更低了。无召返朝,这不是把人头和兵符都双手奉上了吗?

低垂双眸的谢昼脑中闪过什么,轻嗤一声,只道是非之秋,谁人都逃不过算计。

“臣周璟,拜见陛下。”说着便拱手微微倾身行了军礼。

可上头那人就没这么淡定了,“大胆!将领私自回京,你是想叛乱吗?”

周璟眼皮紧绷着跳了几下,立马双膝着地行跪拜礼,“启禀陛下,臣怀疑有人假传圣旨,诱臣回京!”

“放肆!”这问题可就又上升了一个层面,也奈不得皇帝头两侧都暴起青筋,抓着奏折的手也掐得死紧。

“那你所接的圣旨呢?给朕呈上来!”像是在努力压制起伏的情绪,皇帝不住地深呼吸。

周璟脸色一变,连忙躬身磕头。

“启禀陛下,下诏的公公言明这圣旨是交旨,需得回收。”到现在周璟怎么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已被整了。

“孽障,满口胡话!谁人不知只有抄家此类旨意才会接回。来人,周璟涉嫌通敌叛国,押入天牢等候发落!”那道明黄色的身影显然是气狠了,忽地捂住胸口,脸色发紧。

便见周围人乱作一团,一位太医先反应过来,几步并作一步冲上去,也顾不上礼仪,搭脉一瞬,松了一口气。

回过头对众大臣解释道:“陛下只是情绪过于紧张,下来调养一下就好。”

众大臣提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今日皇帝若是出了什么事,在场众人都有些干系。

一道同样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谢昼定睛一看,是先前那位关太尉。

“还不快把这个逆贼绑下去!如此英明神武的陛下,都被他气得够呛!”

待士兵把人押下去后,朝会也算是接近尾声。

在回去路上,谢昼倒没被人拦下,通畅无阻。只在无人处暂停了一会儿。

读书的天赋算不上决定因素,谢昼泡了一壶茶,今日朝堂内也不缺状元。但浮浮沉沉,便像这煮茶浮起的污垢杂质般,心脏得很。但倘若少了这些茶沫,那便是技艺需得磨练了。

马车渐渐减速,谢昼轻轻震了震那层白沫,轻声开口:“三殿下今日表现已然不错,只是你我心中都明白,这事,尚未解决。”

“先生放心,我从来不觉得大皇兄如表面那般。”顾亦潇笑得随和而谦虚,“只是今日先生给我的纸条……”

“如殿下所见,殿下认为今日这场戏是谁的手笔?”将茶轻推给顾亦潇,旋即带着鼓励的微笑看着面前这位金枝玉叶的三皇子。

“周璟被利用了。”

听见清淡的回答,谢昼轻抿一口清茶,一股苦味在口腔中蔓延开。

“不错,的确是被利用,而非被害。那关于幕后之人,殿下有想法吗?”

“倘若周璟真是被冤枉的,那么能够做到假传圣旨的,除了对父皇字迹和习惯很熟悉的人,就是能接触到私印的关太尉了吧。”

顾亦潇略微沉默一瞬,惊愕地抬起双眸。在错上那道清淡的目光之时,顾亦潇脑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先生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