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的声音从脚下掠过,直到巡视了许久,找不到人之后才选择无功而返,姚苏芸缓缓的松下一口气来。她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陆楚缨,两人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近得仿佛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暧昧的氛围,让人不禁心生遐想。她也不知道自已哪来的勇气,竟然鬼使神差般伸出手,轻轻捧起了陆楚缨的半张脸,仔细端详起来。

陆楚缨凝视着姚苏芸那张涨得通红的脸,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紧紧皱起眉头,迅速腾出一只手,用力地将姚苏芸的脸转向一侧。或许是因为稍稍多用了一些力气,姚苏芸才如梦初醒般从刚才的无礼举动中回过神来。

天哪!她怎么会对陆楚缨做出这种事情?而且脑海中居然还闪过那样不堪的念头!此刻的姚苏芸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暗自责骂着自已。

“你为何在这!”姚苏芸终究还是假装淡定的开口询问道。

“我不在这,你就死了。”陆楚缨的口中吐出了冰冷到极致的话语。此言不虚,若是他不在,那自已可能真的就被这徐福抓了回去,后边该如何,也便不可而知了。

“看来,你倒是还不想我死咯?”姚苏芸倒觉得好笑,出言调侃着。

“你信不信,我一松手,你便可以摔死。”陆楚缨低垂着双眸,注视着这个被自已搂在怀中的女子。姚苏芸不由得朝下方看去,这树不说有多高,但就算自已不摔死,也得在床上多躺上十天半月,自已要真继续调侃着,这陆楚缨,还真的做得出这般的事情。

“三殿下,是臣女冒犯,麻烦殿下,带我下去呗。”姚苏芸开口求饶道。

\"你倒是能屈能伸。\"陆楚缨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之色。只见他手掌略微发力,轻易地将姚苏芸托起,紧接着,他身形一闪,宛如鬼魅般迅速从树上飞身而下,双脚稳稳着地,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身法轻若鸿毛。姚苏芸瞪大了眼睛,心中暗自惊叹不已。这是她生平第一次亲身感受到所谓的\"轻功\"。

联想到当日此人竟能在自已家的后院中自由出入,如今看来也就不足为奇了。\"殿下好身法,也不知道还学了什么渗人的本事。\"姚苏芸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想知道?\"陆楚缨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回答道:\"不如找个时间来我府上,我教你便是。\"

听到这话,姚苏芸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像是熟透的苹果,一下子变得有些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一时间,竟然完全忘记了此刻还有一只手正紧紧搂着她的腰肢。

“殿下!”牧童的声音传来,只见他就在他们不远处的前方向他们奔跑而来,直到走近距离了些,他才注意到,两人略微暧昧的姿势。“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牧童有些尴尬的说道。

闻此,姚苏芸才意识到了什么,飞快的向后退了一步,随后整理起了身上的衣裳。而陆楚缨则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只药瓶,从里面倒出了一枚小小的药丸,递到了姚苏芸的面前。

“这是何物?”姚苏芸疑惑的看着。

“定心丸。”陆楚缨淡淡的说道。牧童嘴角露出了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刚刚自已进去了那屋子,自然知道,这殿下为何要交给姚小姐这种东西了。

“可以干嘛?”

陆楚缨抿了抿嘴,“不想死就吃。”

虽然姚苏芸依然不解,却还是欣然接受了下来,塞进嘴里。一时之间,竟觉着自已不像刚刚那般全身滚烫了。

“行了。”看着姚苏芸吃了下去,陆楚缨才侧过身去对着牧童问道:“如何?”

“拿到了。”只见牧童从怀中掏出两本账册和一把钥匙,交付到了陆楚缨的手上。陆楚缨摊开账册,细细查看了起来。“人呢?”

“殿下放心,敲晕了,没见着我。”牧童禀报道。

翻看了一会之后,陆楚缨又将其中一本账册和钥匙交到了姚苏芸面前。

“什么?”姚苏芸有些疑惑,伸手接了过来。姚苏芸翻开了手上的账册,谁曾想,牧童上交的账册,竟是关于自已府中的账册,上面记录了这些年,徐福从各种渠道,通过各种方式,挪用和转移走的财产,自已所知晓的,竟然只是冰山一角!而这些,张洵却是一一参与其中。而手上的那把钥匙,姚苏芸认得,跟自已在父亲那处取来的钱庄钥匙如出一辙,难道说徐管家偷走的那些钱财,也都存在了钱庄?

整座姚府,小到下人,大的主母,竟然都干过这种偷盗之事,想起来,也是渗人的很!也难为了姚敬从不过问这些事情,竟给人蒙在鼓里这么多年。姚苏芸将视线转移到了陆楚缨手上的那本账本上,刚想上前查看一番却被陆楚缨收了起来。

“为何不给我看?”姚苏芸不明所以的问道。

“涉嫌贿赂的证据,自然不能给你。”陆楚缨将手上的账本再次交到了牧童的手上。

涉嫌贿赂?难道这就是关于那些玉器和金银送入王府的罪证?“你早就有所准备。我只是你的鱼饵?”到此,姚苏芸也渐渐明白了陆楚缨为何在此,是笃定自已会露馅,将徐福吸引出来,他的人好下手拿到账本吗?

“那你太看得起自已了。”陆楚缨轻蔑的笑了一声。

是啊,就他那身功夫,手下之人更是不用说,怎么说也应该是佼佼者,对付一个徐福,自然不用如此大费周章,那他这般行事,又是为何?

“想看戏吗?”陆楚缨转过头来,对着姚苏芸问道。看戏?正当姚苏芸出神之际,却已经被陆楚缨握住了手腕,径直朝着那小屋的方向走去。

“我们现在过去,会被发现的!”姚苏芸有些紧张的说道。

“我在这,你怕什么?”陆楚缨没有回头,只是边说边拉着她往前走着。一瞬间,姚苏芸竟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觉得一股莫名的踏实感贯穿全身,双脚却不由自主的跟着陆楚缨走着,像是不受控制一般。

待到他们来到那小屋前,屋内却是一片死寂,仿佛没有任何人居住在此处似的。正当姚苏芸心生疑虑之时,一小队人马悄无声息地踏入了那个院子。

\"父亲!\" 姚苏芸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出现的那群身影。除了姚敬本人外,还有府邸里雇佣的一群凶悍打手紧随其后。\"我父亲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楚缨面无表情,语气平静地回答:\"今天阳光明媚,风和日丽,我便邀请令尊一同上山狩猎。谁曾想走到半路竟听闻了一些风言风语,想必令尊此番前来正是想要亲自动身一探究竟这流言背后的真相吧。\"

“流言是你故意散播出去的?”姚苏芸径直冲着陆楚缨发问。

\"你大可放心,这些琐事不会传入京城,更不会影响到你的姚家。\" 陆楚缨轻描淡写地回应道。

屋内传出阵阵嘈杂之声,声音之大甚至连站在屋外的姚苏芸也能听闻。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一颗心紧紧揪住。

\"如果换成是我,现在就乖乖回家去,安安稳稳地坐着等着看戏。\" 看着神色焦急的姚苏芸,陆楚缨再次好心提醒道。

姚苏芸回味着牧童刚才的那番话,心中暗自思忖:既然人是被牧童敲晕的,那么姚敬进屋所看到的景象,必然是……倘若自已此刻现身,那这件事就真的无法平息了,难道陆楚缨是想让自已置身事外?

既然最后的结果,都是姚敬做主的事,自已又何必去插手这张洵的事情。“多谢殿下提醒,苏芸明白了。”想通之后,姚苏芸转身离去。

待到她的身影消失,牧童才按捺不住,上前问道:“殿下,你何必多此一举呢?这姚夫人与人通奸本是家丑,与我们的计划毫无关系啊。”

牧童实在想不明白,自已一人完全能够办妥此事,为何殿下要如此大费周章?不仅将姚小姐牵扯其中,让她亲自撞见这等丑事,还安排自已的人手混入打猎的队伍之中,有意无意地提及那些借着礼佛之名行不轨之事的香客的龌龊行径,又巧妙地引导姚尚书联想到自已的夫人也在山中。最后,还要把姚尚书引到这小屋里来。这万一姚尚书气急攻心,可对他们的大计极为不利啊!

“人嘛,总要为自已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的。”陆楚缨微微握紧了双拳,眼中尽是无尽的恨意,死死的盯着那个被人从小屋之中扛出来的人。

——

不知过去了多久,那茂密繁杂的树林中,才显现出姚敬的身影。只见他脚步匆匆,步伐急促地赶到了陆楚缨身旁。

“姚尚书,你这是去哪儿了?”陆楚缨看着满头大汗的姚敬,开口问道。

“我刚刚找了个地方解决内急,没想到却在这林子里迷失了方向。让殿下久等了。”姚敬抬起袖子,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满脸愧疚之意。

“原来是这样,早知道就该安排个人陪着姚尚书了,好在没有出什么意外,不然我可担待不起。”陆楚缨似笑非笑的说着。

“殿下言重了!这都是臣的过错,让您久等。”姚敬心里一阵发凉,他为官多年,自认为对官场的勾心斗角了如指掌,却唯独对这位三皇子,自已一点都琢磨不透。说是好人吧,又总给人一种心机深沉,城府极深的感觉;说是坏人吧,却对功名利禄不屑一顾,每日只知道吃喝玩乐,实在看不出有什么野心。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这父皇还等着我回宫禀报近日的事项呢。”陆楚缨缓缓说道。

“这陛下,是给您安排了什么差事不成?”姚敬好奇的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先前父皇让我监考科举一事,查出了点舞弊的案子,现在有了结果,自然该回去禀报。”陆楚缨回答道。

“科举舞弊?先前倒没在朝堂上听陛下提及啊。”这种事情,无非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倘若真的要查下去,也一定是早就传的人尽皆知,陛下自然会指派大理寺的人下来调查,可是最近一切都风平浪静,未曾有过半点风声。这陛下是如何想的,还单独让着三皇子私下调查?

“你知道的,这种事情,可大可小,父皇的心思,你该是明白的。”陆楚缨压低了声音。

姚敬恍然大悟,“您是说,这背后......”涉嫌党争四个字姚敬倒是没敢说出口来,真要跟宫里相关可是丢了皇家颜面的事情。

“不过,还是该提醒提醒尚书您,这舞弊之人,可是与您有点实实在在的关系的啊。”

“殿下,这这这,这可不敢乱说啊。就是给臣一百个胆子,臣也万做不出这等事情来啊!”陆楚缨一声提醒,吓得姚敬瞬间弓下身子试图为自已辩解着。

“诶,姚尚书,我自是知道您为官清正,这么多年来一直兢兢业业做好分内之事,只不过,你不找麻烦,麻烦可是要来找您的啊。”陆楚缨伸手,挽起了姚敬,一脸惋惜的说着。

“那殿下,我该当如何?”姚敬知道陆楚缨话里的意思,就算陆楚缨从未表明过自已未来有何打算,在外人看来,他只是一位心无旁骛只为寻欢作乐的皇子,未来最多,得一块封地,做他的闲散王爷。可是,自从陆楚缨回京,就在暗中扶持着自已,一路官运亨通,坐到了如今的位置,这不就是为了培养日后自已的手下的势力吗?敢说,对那个位子,他陆楚缨就一点心思也没有?姚敬自然是不信的。既然他都能看出来,皇后一党也早晚看的出来。

那么,现在,陆楚缨就一定会保住自已。不让自已和这事情牵连上任何关系!

“好好清理门户吧。”陆楚缨走近了一些,贴近了姚敬的耳边,轻声说道。

随后对着身后牧童投去一个眼神,扬长而去。

而牧童跟随在陆楚缨的身后,随即朝着姚敬的手中塞过了一张小小的纸条。待到他们走远之后,姚敬方才打开,只见这纸上所写只有三个大字:张之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