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苏芸提着她的包裹,脚步轻盈地走到宫门外。她的心情轻松愉悦,与进宫时的沉重形成鲜明对比。现在,她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因为她成功避免了嫁入齐王府后可能遭遇的不幸重复。
大大小小的车架在她面前穿梭而过,这些都是今天来接各自府中小姐回家的车辆。姚若华早已登上了马车,但姚苏芸等了很久,却始终没有看到小荷的身影。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少年出现在姚苏芸面前。他拱起双手,恭敬地对她说:“姚小姐,我家殿下想请您过去聊聊。”
姚苏芸看着眼前这个素未谋面的少年,心中不禁升起一丝警惕。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辆庞大而华丽的马车停在离她不远的前方。“那是……三殿下的车驾吗?”姚苏芸仔细观察着那辆马车的样式,心中暗自猜测道。
“正是。”听到少年的回答,姚苏芸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婉言拒绝道:“麻烦您转达殿下,我现在不太方便。”
见到姚苏芸拒绝,少年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默默地走回了马车前。然而,他并未就此离去,而是静静地伫立在原地,耐心地等待着。时间悄然流逝,太阳逐渐向西偏移,原本热闹非凡的宫门前此刻变得冷清寂静,唯有姚苏芸孤身一人伫立在此。
她焦虑不安地眺望着远方,心中暗自思忖:这小荷,难道忘记了约定好的时辰不成?为何迟迟不见自家马车的踪影呢?姚苏芸眉头紧蹙,神色愈发凝重。
就在这时,那个少年的声音再度传来:“姚小姐……”
他缓缓走向姚苏芸,似乎有话要说。姚苏芸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迈步来到马车旁,登上了车厢。车帘掀动,陆楚缨端庄地坐在正中央的位置上,目光恰好落在走进马车的姚苏芸身上,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浅笑。
“姚小姐,是否是站立久矣,感到疲惫了?”陆楚缨轻声问道。
“可不就是如你所言。”姚苏芸没好气地回应道,随即伸手轻揉着微微发酸的大腿,以此舒缓身体的不适。
“我送您回府?”陆楚缨淡淡的说道。不等姚苏芸开口,只见他对着车外说道,“牧童,走吧。”
“我没答应您!”姚苏芸愤然说道。
“来不及了。”陆楚缨回应道,只见马车已经缓缓的朝着姚府的方向驶去。
“看姚小姐这番,是对结果不甚满意?”陆楚缨开口问道。
“三殿下的消息可真够快的。结果如何我倒是无所谓。”姚苏芸回答着。
“哦?”陆楚缨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姚苏芸,“不是说,这是天大的事情?现如今怎么变成无所谓了?”
姚苏芸逐渐意识到,陆楚缨可能误解了自已那天所说的话,误以为她说的“大事”是成为王妃。然而,姚苏芸并不打算对他做出任何解释。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倒是要祝贺三殿下,获得如此佳人相伴。”
提到这位“佳人”,确实是意料之外的事情。陆楚缨万万没有料到,皇后竟然舍得放弃养了多年的叶清妍这颗棋子,将其安插在自已身旁。
陆楚缨并未回应,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车厢内鸦雀无声,陆楚缨紧闭双眼,姚苏芸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开口问道:“殿下,您特意想要见我,究竟有何要事呢?”
陆楚缨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停留在面前的姚苏芸身上。说实话,就连他本人也不太明白为何要来见姚苏芸,但每当与她共处一室时,他总能感受到一股宁静和安心的氛围。
\"春闱已经结束了。\" 陆楚缨轻声说道。
\"我知道啊。\" 姚苏芸回应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这陆楚缨又想要拿自已和萧刻的事情来调侃不成。
陆楚缨接着说:\"这次春闱,礼部收到了很多名单。\"
\"什么样的名单?\" 姚苏芸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那些有望金榜题名的名单啦。\" 陆楚缨解释道。
\"金榜题名?\" 姚苏芸似乎有些不解,然后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瞪大了眼睛,\"你是说......科举作弊!\"
\"襄王出了事,今年大多数想要投靠齐王麾下的学子们,争先恐后,背后肯定少不了一番小动作。\" 陆楚缨皱起眉头,语气严肃起来。
姚苏芸不明白,这陆楚缨跟自已说这些事干什么。“我只是一个闺阁女子,不懂得殿下说着这些,既然有舞弊,阻止了便好。”
“没阻止。”只见这陆楚缨倒是大言不惭的说着。
“没阻止?那不是不公平!万千学子,寒窗苦读,日日夜夜勤耕不辍,只为等待这唯一能够改变命运的机会,难道就可以如此轻易地被人为操纵和安排吗?”姚苏芸义愤填膺地质问着,言语间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面对姚苏芸的质问,陆楚缨的脸色并未泛起一丝涟漪,反而异常平静。他淡淡地回应道:“这么多届春闱,并非只有今次存在舞弊行为。若要彻查此事,由谁去查?能查到何种程度?其中牵涉的关系错综复杂,千头万绪,难以明辨是非。况且以我一个小小皇子,又如何能干预得了这样的大事呢?还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罢了。要不然,姚小姐去查?”
陆楚缨向来如此,无论遇到何事,他的喜怒哀乐都不喜形于色,令人难以捉摸其真实想法。此刻,他依然保持着那份淡定从容,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思绪渐渐拉长……
那是那年赏花宴开始的前两日,宫里本也只是想测测各位“秀女”们的才学,但谁都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测试,竟然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当时,自已虽然藏起了大部分的实力,但还是凭借着那些母亲教导的文学,将答卷回答得近乎完美,成绩仅次于叶清妍一人之下。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姚若华却趁机在秀女之中散布谣言,说自已收买宫人买了考题。一时间,众说纷纭,流言蜚语四起,倒是让众位考官犯了难。
就在这时,陆楚缨恰好路过宫殿,听到屋内的喧闹声后,他毫不犹豫地走了进来,为自已解围。他向考官提议,既然要公平对决,那么不妨再现场临时出一道题,如果自已能答对,就说明之前的成绩并非靠作弊得来。
考官们听了觉得有理,便同意了他的建议。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不必多说。因为有了陆楚缨的帮忙,自已成功地通过了考验,证明了自已的清白。那一刻,自已对他充满了感激之情。心中还暗暗的想着:“这个人真是善良正义啊!要不是他及时出现,恐怕自已就要被那些流言蜚语给淹没了吧?”
“你……”姚苏芸顿感语塞。她心里很清楚,自已根本没有权利去调查过这些事情,最多也就是像现在这样发发牢骚。不知道陆楚缨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就在这时,马车外传来了牧童的声音:“殿下,已经到了。”听到这话,陆楚缨轻声对姚苏芸说:“姚小姐,请下车吧。”
姚苏芸凝视着眼前这个人,与印象中,那个为自已解围的“正人君子”,有所出入。心中暗自思忖:刚才他说的那些话已经表明,陆楚缨绝非正直之辈。面对如此品行不端之人,姚苏芸实在不愿与之争辩,于是愤然站起身子,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出车厢。
然而令她始料未及的是,此时此刻她们所处之地并非姚府,而是繁华喧嚣的东市。正当姚苏芸惊愕之际,只听得身后传来陆楚缨那冷冰冰的声音:\"我还得前往玉行替皇后娘娘精心挑选几座玉像,就有劳姚小姐独自返回府邸吧。\"
听闻此言,姚苏芸无奈之下只得心有不甘地下了马车。眼看着那辆装饰华丽的车架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她不禁心生愤恨:\"哼,装模作样给谁看呢!\"明明说好送自已回家,却又这般轻率地把人丢在街边不管不顾,这种行为实在令人不耻!
不过好在,东市距离府上路程并不遥远,姚苏芸心想倒不如徒步走回去更为妥当些。
“殿下,为何不与姚小姐明说?”牧童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我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要是再想不到,那算她不够聪明。”陆楚缨的嘴角扬起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牧童耸了耸肩,他虽不懂,但却知道,自家殿下做事必然有他的道理。
——
小荷心急如焚地冲进房间里,一眼就看到姚苏芸已经洗漱完毕,正端庄地坐在书案前聚精会神地看书。\"小姐!\" 小荷满脸忧虑地跑到姚苏芸身旁,气喘吁吁地说道:\"还好,您终于回来了。\"
姚苏芸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小荷,问道:\"你去哪里了?我在宫门外等了好久都没见到你,只好自已先回来了。\"
小荷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叹口气说:\"唉,别提了,今天我早早出了门,谁知走到半路,车子的轮子突然松脱了,害得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铁匠修理。等修好赶到宫门时,早已看不到您的身影。我向侍卫大哥打听,才知道宫里的小姐们一大早就全都走光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抓住姚苏芸的衣袖,生怕她怪罪。“小姐,你莫要生气。”
姚苏芸温柔地笑了笑,伸出手轻轻刮了一下小荷的鼻尖,安慰道:\"傻瓜,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别担心,我这不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嘛。\"
小荷听了这话,心中稍感宽慰,但还是好奇地追问:\"对啊,小姐,那您到底是怎么回来的呢?\"
姚苏芸面露难色,想到下午的陆楚缨,她便丝毫不想提起此人。
“遇到跟府上顺路的小姐,搭了我一程。”突然,姚苏芸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是说,车轱辘松动了?”姚府的马车,都会有专门请来的工人,定时的检查,以保证出行安全。按道理来说,不可能出现松动的痕迹,除非是......怪不得,这陆楚缨在宫门外等了那么许久,他是拿准了没有人会来接送自已的!
“是啊小姐。”
对于此事,就算追问小荷,想来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姚苏芸没再追问,“最近,萧刻有来过吗?”
提到萧刻,小荷才反应过来,快速的跑到姚苏芸的梳妆盒中,取出一快小小的纸条。“来过。还给了我这个。”
姚苏芸接过小荷递来的纸条,打了开来。只见上边短短的数字,却让姚苏芸大惊失色,快速的将手上的纸条合了起来。
“小姐。上面写了什么?”小荷瞪大眼睛看着姚苏芸,她不太识字,但见自家小姐这副模样,料定纸上所写之事定然非同小可。
姚苏芸面色阴沉地盯着手中的纸条,沉默不语。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小荷……大夫人每逢月初初一至初三是否都会上山礼佛?”
小荷歪着头想了想,然后用力点了点头,回答道:“回小姐的话,确有此事。这些年来,大夫人一直保持这个习惯。据说她上山礼佛是为了给姚家祈求福祉,而且每次出门只带贴身丫鬟小微一人,就连二小姐也没跟去过呢。”
听完小荷的话,姚苏芸站起身来,步履沉重地走到窗前。她静静地望着窗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而那张紧握在手中的纸条,早已被揉得皱巴巴不成样子。小荷见状,心中愈发忐忑不安,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以前,她可从没见姚苏芸这样的神色过!
姚苏芸转过身来,深吸一口气,“没事。”
接着,姚苏芸回到书案前坐下,将手中的纸条轻轻展开,仿佛它重若千斤。她凝视着纸条上的文字,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随后,她将纸条凑近了桌上的烛台,火焰瞬间吞噬了纸条,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