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陆楚缨和姚苏芸?”僻静的宫殿中,皇后早已屏退了所有下人,只留了身侧的一名太监——冯自忠。

冯自忠弓着半截身子,低眉顺眼地向皇后禀报着下午的所见所闻:“回禀娘娘,千真万确。自从秀女入宫以来,奴才就一直派人盯着她们,绝对不会出错。”

听到这里,皇后缓缓站起身子,朝着殿中走去。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稳而坚定,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她的目光幽深如潭水,让人难以捉摸。“姚家竟然跟陆楚缨有关系,嗯,确实有点有趣。”皇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冯自忠,眼中闪过一抹精明之色,“起来说话吧。”

得到皇后的允许,冯自忠这才敢站直身子,但依旧小心翼翼地看着皇后,等待着她的下一步指示:“谢娘娘。敢问娘娘,那接下来咱们该如何行事……”

“诶,不急。”只见皇后轻轻一摆手,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疑虑。对于陆楚缨这个人,她一直保持着警惕之心。自从陆楚缨回到京城以来,表现得异常低调,宛如世外高人一般,对世事漠不关心,整日只知道吃喝享乐,似乎完全与朝堂纷争隔绝。然而,皇后心里始终有一个疙瘩无法解开。她实在难以相信,陆楚缨会真的如此洒脱,将杀母之仇抛诸脑后。毕竟,当年的他可是为了救母不惜自愿献身的!难道说,陆楚缨只是在众人面前故作姿态,实际上暗中策划着什么阴谋。

正当皇后陷入沉思之际,冯自忠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只是这姚尚书,为官多年,却从未明确表示支持任何一方势力。就连襄王之事在朝堂之上引起轩然大波时,他也竟然选择了沉默不语。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能够坐到尚书这般高位,这背后,是否和三殿下存在某种关联?”

皇后微微侧头,眼神略带轻蔑地瞟了他一眼,心想:暂且不论陆楚缨心机深浅与否,仅以其现今既无官职又与陛下素来不亲之状况而言,他绝对不具备如此能耐。倘若果真令陆楚缨在朝堂之上谋得一席之地,那么日后想要提防此人恐怕就绝非易事了。

\"这老三的手竟能伸得如此之长?恐怕他真正目的乃是借助姚敬攀附京中权贵罢了.\"皇后不以为然的说道。

\"娘娘的意思是……?\"冯自忠仿佛已洞悉其中深意。“那齐王殿下那边呢?”

\"那姚敬岂止育有一女啊。\"皇后唇边悄然泛起一抹难以觉察的微笑:\"坐山观虎斗,方能大饱眼福呢。\"

\"娘娘圣明!\"冯自忠谄媚地奉承道。“遥想当初,皇后坚持要将双姚皆送入宫中,此时此刻方才明白,原来此举实乃深思熟虑、高瞻远瞩之举啊!”无论最后留下来的是哪个,都是拿捏住姚家的好筹码!

“行了。”对于冯自忠的谄媚,皇后倒不是很放在眼里,她拿起桌上的饲料,仔细的喂养着笼中的那只鹦鹉,“高贵妃近日都在做什么。”

“襄王如今下了狱,成天的喊着冤枉,廷尉那边还在彻查。听闻前日,高贵妃在殿前跪了半日还昏死了过去,陛下也只是让人将她送回了宫中,还宣了太医医治。”冯自忠说道。

“陛下没有迁怒?”皇后顿住手中的动作。

“没有,只不过,陛下也没有见她。”

回想往昔,自已和高贵妃斗了半辈子,占着高家,占着那张陛下怜惜的脸,还占着长子,自已居然从未真正的赢过一次。现在,就连襄王涉嫌谋逆之罪,陛下还舍不得迁怒于她,想到这,还真是可笑的很啊。

“高家那边呢?”皇后思索了片刻后再次问道。

“高相已经连有数日称病,并未上朝。”冯自忠回答道。

“想来,如今这襄王除了这档子事,是想独善其身了。”可哪有那么容易,高家和襄王怎么说,也是根连着根的。只是,查出这一切未免太顺利了一些,这谋逆的罪名究竟是真有其事还是栽赃陷害,还真让人看不懂了。“罢了,这事咱们不掺和。”皇后淡淡的说道。

——

连着两日的礼仪课,众人早已感到疲惫不堪,再也不像刚入宫时那样充满热情。然而今天清晨,张公公却早早地来到这里,表示今天要检验一下众人的声乐水平。姚苏芸心里清楚,这些课程和测试都与即将到来的簪花比赛密切相关。只有在各项礼仪、声乐、文学等方面表现出色的人,才会被安排到离贵人更近的位置,也会成为最后的加分项。她默默地走在队伍的末尾,心里暗自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去往目的地的路途与前几日相同,但这次换成了钟鼓司。一进入院子,就看到数十张桌子整齐地排列开来,前面不远处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乐器。张公公站在最前列,声音洪亮地说:“郡主小姐们,今天是考核你们声乐技能的时候。在这里,你们可以挑选自已擅长的乐器,然后进行演奏。将有人根据你们的表现给予评价。”

说完,张公公便示意着大家开始自由选择乐器。

她们纷纷走到桌前,仔细挑选着适合自已的乐器。姚若华自小便被张洵精心培养着,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倒不是什么为难之事,只见她在一架古琴面前站了许久,最后却选择了旁边的那柄琵琶。

“你不选?”司徒仪在身边问道。

姚苏芸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虽然母亲从小就教导她要写出一手好字,并熟读大量的诗词,但对于乐器方面,她却完全没有机会去接触。先前在乡下不说,就算是后来被接来了京中,张洵也从没有在这些方面培养过自已。她无奈地扫视着眼前仅剩下的几种乐器,心中充满了不安。

最终,她有些木讷地拿起了那支被人们忽视已久的笛子。就在这时,轮到叶清妍首先开始演奏了。众所周知,叶清妍擅长弹奏古琴,其技艺精湛,甚至连当今圣上也曾经对她赞不绝口。随着一阵悠扬动听的音乐响起,许多人都被她的琴声所吸引,陶醉其中。

至此,姚苏芸才渐渐明白,为何姚若华会放弃自已苦练多年的琴技,转而选择琵琶。毕竟,她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还算不错,如果在此刻分出胜负,无论结果如何,都会让人感到十分尴尬。更何况,姚若华费尽心思接近叶清妍搞好两人的关系,为的可不是在某项技能上赢过她。

一曲奏毕,叶清妍放下了那双千千玉手。在众人的赞赏中站起身来,慢悠悠的回到了自已的位置上。

“郡主的琴艺怪不得连圣上都赞赏有加,今日有幸一见,果然非同凡响。”说话的是那个程书意,从她脸上不免看出了几分赞赏之色。

“献丑了。”叶清妍嘴角泛着一丝丝浅笑。“只不过幼时得高先生指点一二,略懂一些皮毛罢了。”

“高先生?可是那京中闻名的斫琴师,高白伶?”司徒仪突然开口问道。

“正是高白伶先生。”叶清妍回答着。堂下一阵唏嘘,说起这高白伶,场上不少人都是知道他的名号的,听闻此人可是‘琴痴’。自小便比别人多了这么一项天赋,扶的一手好琴,只不过听闻自从他的妻子离世之后,他便不再抚琴,转而做了斫琴师。一般来讲,制一张琴最少都要花上一年的时间,可谓物以稀为贵,现如今,由他出品的好琴在京中一柄售价就高达上千两。能得到他本人的指点,可比得上别人花几年时间刻苦钻研了。

“好了,接下来由哪位上来展示呢。”张公公对着人群中一问,打断了大家的闲聊。

紧接着,其他参加的人也一个接一个地上了场。司徒仪选择展示的同样是琴艺,只见她身姿端庄地坐在那架古琴前,左手轻按琴弦,右手则轻柔地拨弄着琴身。悠扬的乐声如泣如诉,透露出丝丝婉转与哀伤。虽然不如叶清妍弹奏得那般行云流水,但也别有一番风雅韵味。

\"弹得好。\"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一阵清脆悦耳的赞赏声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位手持拂尘的太监正朝这边走来。见到此人,张公公原本放松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无比,而那些充当评委的也纷纷起身相迎。张公公急忙迈步向前,来到殿前躬身施礼道:\"冯公公,您怎么会有空大驾光临啊?\"

冯自忠迈着细碎的步子上前几步,先是向叶清妍微微施了一礼,然后才转头对张公公说:“是皇后娘娘派咱家过来瞧瞧的。你们不必在意,照常就好,咱家就在旁边观瞧罢了。\"

听到这话,姚苏芸不禁感到有些困惑。这位冯公公可是皇后宫中的总管太监,以前从未有过他前来视察的情节设定,如今为何会突然出现这样的变化呢?

\"大家继续吧。\"张公公对着人群说道。或许是因为冯自忠的到来,接下来表演的人都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赢得这位‘大人物’的青睐。而姚若华的一曲琵琶独奏更是犹如天籁之音,让冯自忠如痴如醉,他微微眯起眼睛,一边点头一边露出赞赏的微笑。见到这一幕,那些所谓的评委们纷纷在自已的本子上给姚若华重重地记上一笔。

\"这是哪家的小姐啊?\"冯自忠开口问道。

\"回公公,这位是姚尚书府上的二小姐,名叫姚若华。\"张公公迅速答道。

冯自忠轻声应了一句,接着将目光投向人群之中,仔细打量起来:\"那么,姚家的大小姐又是哪一位呢?\"

听到这话,姚苏芸心头一紧,紧张得几乎忘记了呼吸。她深吸一口气,稳定住情绪后向前迈了一步。只见她容貌秀丽,身姿婀娜,确实称得上是一个美人胚子。冯自忠暗自思忖道。

\"姚大小姐,不知今日您准备演奏何种乐器呢?\"冯自忠饶有兴致地问。听到这话,姚若华忍不住笑出声来,心里暗自盘算着要看姚苏芸当众出丑。

姚苏芸紧紧握住手中的笛子,她虽然根本不想在这次‘选秀’的环节中引人注目,但毕竟上次在乐器上已经出了一次丑了,没想到今生还要再体验一次。她咬咬牙硬着头皮答道:\"笛子。\"

\"那就开始吧。\"冯自忠说罢,姚苏芸忐忑不安地走向人群中央。众人都满怀期待地看着她,想知道她会有怎样的表现。姚苏芸深吸一口气,颤巍巍地举起笛子凑近嘴边。由于对笛子并不熟悉,她艰难地摸索着寻找吹口,努力让自已镇定下来后,才小心翼翼地向笛子吹气。

\"噗——\" 一声刺耳至极、断断续续的笛声响彻全场,许多人不禁皱起眉头,面露痛苦之色。这声音实在太难听了,仿佛是一只受伤的小鸟在挣扎哀鸣。唯独那姚若华心中早就乐开了花。

“好了好了。就先到这吧。”冯自忠紧皱着眉头,打断了还在吹奏的姚苏芸。姚苏芸默默的放下笛子,周遭的一切已经不足以让她再为自已辩驳什么,略带尴尬的退回了人群之中。只见冯自忠暗暗的叹了口气,又凑到张公公的耳边交代了些什么。

“咱家先回宫了,张公公好生招待着。”冯自忠将腿上的拂尘拿起,轻轻的架在自已的胳膊上然后站起身来。

“冯公公慢走。”张公公弓下身子,目送着冯自忠离开。随后才暗自松下口气。“咱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