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锣鼓喧嚣,府中众人都忙着给姚若华和姚若枫二人举办生辰。

姚苏芸端坐的在镜子前,为自已描上了眉,想着往年,自已现在应该都是在后厨帮着忙,而今却能如此悠闲的在此静坐着,想想也是惬意。

“小姐,老爷已经叫人来催促了。”小荷着急忙慌的跑来汇报着。

“知道了。”姚苏芸轻轻地将手中的眉笔放在桌上,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已。她仔细端详着自已的面容,心中暗自思忖:论容貌,我并不比姚若华逊色,甚至还更胜一筹呢!然而,过去的日子里,这副美丽的容颜并未得到应有的呵护和珍视。

姚若华总是备受瞩目,无论何时何地都仿佛众星捧月一般;而自已,则永远只能默默无闻地待在角落里,被人遗忘。明明自已的生日仅比他们二人晚了一天,但却从来没有收到过一份像模像样的生辰礼物。难得今年,这位父亲总算还记得,只是听张洵说,为了避免奢靡浪费,就让自已跟着他们一起庆祝罢了。

想到这里,姚苏芸不禁感到有些无奈。果然是跟自已猜想的一般无二,这笄礼始终还是被省了下来。

生活中的种种不公平待遇并非一日之寒,想要改变现状恐怕也非易事。但无论如何,她决定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尽可能地让自已开心洒脱一些。毕竟,人生苦短,何必总是拘泥于那些无法改变的事情呢。

“都准备好了吗?”姚苏芸淡淡的问道。

“都准备好了。”小荷点了点头。

“那便去给咱们的寿星送礼吧。”姚苏芸站起身来,轻轻将身上的衣裙整理整齐,然后转身朝着院外走去。

得亏是亲生的孩子,这操办起来还真是有模有样的。听说今日来参加生辰礼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有的是他们二人交好的玩伴,有的则是因张洵的邀请才来的。男女宾客的座位是用屏风隔开的,比起姚若华那边,真正算得上姚若枫朋友的也就寥寥数人。许是昔日同僚的缘分,萧刻,便在其中。而大部分人都是张洵为了若枫以后得仕途而邀请来的。

看着从门口走来的姚苏芸,萧刻的脸上充满了喜色,竟然忍不住的站起身来。身旁的人都不由的调侃起他来,“这可是姚大小姐,你悠着点。别瞎看。”

“你懂什么,这以后说不准就是我夫人了。”萧刻自豪的说着。却引得周遭哄堂大笑。

“你得了吧,这姚大小姐现在可是多少人家盯着,就你这,人家还看不上呢!”

自从府里的乔迁宴席之后,姚苏芸的名声倒是在京中各位夫人之间传开,谁人不爱这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俏媳妇,更何况,还有这般好的家室。

他们并不知晓自已和萧刻相识,嘲笑也无可厚非。姚苏芸对着众人微微点头,表示招呼,之后并没有做太多的停留,而是快步走进了内堂。

“姐姐来啦,快坐。”姚敬和张洵的位置在里头,而作为主角的姚若华也一副主人姿态,邀请着姚苏芸入座。他清楚,今日姚苏芸若真跟她凑一起过生日,那便是她姚苏芸吃了亏。想到这,姚若华不禁偷笑了起来。

“不着急,父亲,女儿为妹妹准备了礼物,已经差人带到了后面,可劳烦父母亲同女儿一同前往?”姚苏芸站在那里,嘴角依然保持着微笑。

“什么礼物还要放在后面,何不拿起来邀大家共赏?”姚敬有些疑惑了起来。

“这可能,不太合适。搬动有些麻烦。”姚苏芸微微的低下头去。

“行行行,今日你们过生,我便随你们一同走一遭。”此话在姚苏芸耳里,却显的是那么的讽刺。一侧的姚若华也奇怪了起来,今天吹的是什么风,这姚苏芸竟然还给自已准备了礼物,她站起身扬起了头,挽住了一侧的张洵。“那我们便去一趟,我也迫不及待想知道你能给我准备什么礼物。”

姚苏芸微微一笑,引领着他们往后面走去。“若枫,你便待在这,好好招待宾客。”姚苏芸叫住了准备一同前往的姚若枫。姚若枫也是点了个头,又坐回到了位置上去。

从内堂的后门出来再走一小段路便是一间厢房,他们前后的进入,却是未曾发现什么物件。

“姚苏芸,你又在搞什么把戏,礼物呢。”姚若华有些不满的问道,竟然在姚敬面前直呼姚苏芸的大名。

“带上来!”只见姚苏芸对着外头说了一声,小荷便将一人带到屋内。随后又快速的将门关上。

“姚苏芸!你带他来干什么?”姚若华神色大变。只见面前的正是那位偷窃了她物品的小厮。看着此人,姚敬和张洵的神色也难看了起来,却也看不懂姚苏芸所为何意。

“我知道了,你看不惯父母亲为我过生,就拿这人来恶心我的对不对!”姚若华继续说着。

“放肆!”姚敬大声呵斥了一声,姚若华才索性闭上了嘴。“苏芸,好好的日子,你这是干什么?”姚敬再一次问道。

“父亲,您交代的事情,女儿已经查的清楚,今日就是要给妹妹一个交代的。我想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礼物吧。”姚苏芸镇定自若的说着。

姚若华心中一紧,瞬间有些拿捏不住分寸了来。这几日,这人都被姚敬关了起来,没有再进行责罚,难道,他是找到了更好的时机供出姚苏芸了不成?“既然如此,那你便好好说说,究竟是何人教唆你做的这种事情,你可想清楚了。”姚若华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威胁之意。

只见姚苏芸稍微的转过身去,对那小厮投去一缕眼光,随后那小厮竟然直接的跪在了地上,“老爷明鉴,是二小姐,是二小姐要我做的!”

“你...你别乱说话,我警告你!”听到这话,姚若华终究是激动了起来,她不可置信的看了姚苏芸一眼,随后指着地上跪着的人破口大骂。

“什么意思?”姚敬的神色从凝重变得疑惑,不由的看着跪着之人,又看了看姚苏芸。

“父亲,此人是府中这次新进的下人,家中无父无母,只有一妻子和病弱的孩童,他只是为了生计才到咱们的府上打工。”姚苏芸解释着。

“为了给孩子治病动了邪念不成?偷取财物便算了,这跟华儿又有什么关系?”姚敬不解的问道。

“正是因为孩子,姚若华便给了他一笔银子,让他担下这份罪责,其目的,无非只是想让女儿落下一个看管不力,教唆害人的罪责罢了。”姚苏芸继续补充道。

“胡说八道!”姚若华嘶吼着,“父亲,你可不能听信他一面之词啊,我怎么会拿自已名声的事情开玩笑呢。”

张洵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了起来,她知道,这一局,是姚若华输了。而姚敬也紧皱起了双眉,姚若华说的不无道理,她又怎么会拿自已的名声开玩笑!

“是吗?那你告诉我,你那旁人都难以找到的暗格,他是怎么从里面拿到你的贴身衣物的?”姚苏芸对着她质问道。

“什么暗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姚若华心中一颤。

“父亲,女儿在查探中发现,妹妹的衣橱中带有一方小小的暗格,往日里,他的贴身衣服都存放在那处,只不过,这衣服下方竟然发现了不少的银票。”此时,小荷从怀中掏出了一叠银票,交给了姚苏芸,“而这些,跟此人家中的银票可是如出一辙,来自同个地方。”

“是的老爷,是二小姐,给了我一笔钱,说可以给我孩子治病,但我必须挡下这份罪责,无论如何处罚都不能对外透露半字,直到最后,再咬死是大小姐的教唆。如若不然,她便不会放过我的家人,为了孩子我也只能照办。老爷明鉴啊老爷。”小厮跪在那早已痛哭流涕了起来。

“先前只字不提,突然什么都说了,你不觉得你自已就很矛盾吗?难道是这大小姐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胡乱攀咬不成?”一直沉默的张洵终于开口了。

“大小姐心善,找了大夫替我的孩子治了病,还贴心帮我疗伤,从未问责,我的良心实在不能对不起恩人啊。老爷明鉴啊。”那人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二小姐,那些钱财我通通还给你,我一分都没动过!”

“你说,这些银票是在若华房中找到的?可有凭证?”姚敬自然知道,姚若华不可能有这么多的钱财,那么这笔不义之财,又是从何而来。

“父亲,你是否还记得我跟您说的,府中账目不对的事情。”姚苏芸继续说道。

“你胡说!”姚若华指着姚苏芸大骂了起来,“你这个荡妇,你就是嫉妒我,才要污蔑我!”

“闭嘴!”姚敬再一次呵斥道,连身边的张洵也被吓了一跳紧紧的抓住了抓狂的姚若华。

“你继续说。”

“妹妹平日里,不少跟达官贵族家的小姐往来,送出的物品自是不少,这些东西只要有心,一查便知。那她的钱财又从何而来。于是,我让小荷暗中跟着姚若华的贴身婢女,发现她不少往来张记钱庄,每次都是拿着从府中账房偷来的现银去换成了银票方便她储存。而这一切,父亲您只要命人去钱庄查探一番,便可知道女儿所说是否属实。”

讲到这,姚若华的脸上早已煞白,她轻轻的扯动着身侧张洵的衣袖,却换来了张洵一个凶狠的眼神。

“姚若华。”姚敬转过身去,“是否属实。”

“父亲,我没有......”姚若华扑通一声的跪在姚敬的身前。

“你有没有,一查便知。”姚敬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监守自盗,不尊嫡姐,威胁他人。你真的是调教出了个好女儿啊。”

“老爷。”事到如今,张洵便知如何狡辩也无用,只能说,姚若华还是棋差一着,他们都低估了姚苏芸。“华儿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幸而还未酿成大祸,你就原谅她吧。”

“今日起,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外出。”姚敬睁开了张洵的手,走到了姚苏芸的面前,“以后,府中的事情就全权交由你负责,至于此人,多给些补偿,以后便不要待在府中了。”

只见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