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随我冲进去。”
日落西山,刑部右侍郎带着一帮婆子丫头浩浩荡荡去了亲娘的院子,院子的下人拦在前头寸步不让:“老爷恕罪。”
“都捉起来。”
身后的丫头婆子齐齐上阵,将十几人捆成了粽子。
他独自一人入了屋,就见一少年躲在一名银发满头的老妇人身后,那老妇人见儿子进来,朝着他摔杯子:“滚出去,不许碰我孙儿。”
“谁要是敢抓我孙儿,我老太婆就跟他拼命!”
“你这小孽畜还不过来!”
少年感受着父爱如山,又往老妇人身后挪了挪,老妇人回头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刑部右侍郎气得心口疼,忍着怒上前:“你个孽障!”
“你的孽障!”老妇人起身,虽比儿子矮上一头,可气势丝毫不减,反倒是往儿子的胸口一下又一下地捶:“你糊涂啊,你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就这么一个孙子,错不管他犯了什么错,咱们都得护着呀,咱们都不护着他,谁会护着他?若是护不住他,咱家就绝后了,你可是大不孝啊!”
“娘!”
“再说了,人家都没上门来,心许养一养就好了。”老妇人满脸哀求:“明日我和儿媳上门赔礼便是……”
“娘!”
刑部右侍郎气得泪流满面:“这事小不了,与其等着别人找上门,不若将这孽障送到国公府去任由处置……”
“不成不成,我听说那宁国公残暴的很,孙儿若是送到宁国公府…还有命回来吗?”
“我的娘啊!\"
他父兄跟着齐国公帮先帝打江山,先帝得了江山给他们家封了降袭侯爵。
他爹走的早,这爵位降成了伯爵到了他兄长手上,可他兄长沉迷美色,寻花问柳还不算,偷人竟偷到了别人府里。
事情传开之后,这爵位便被吏部以品行不端为由削了,他兄长气愤之下抑郁而终,也没留下个儿子,是以老太太对他这唯一儿子生的唯一儿子如猪如宝,旁人便是路过都要被她瞟一眼,在与人擦肩而过后还要偷笑一句“痴心妄想”。
“娘,这事原就是那孽障不对,你不能再包庇了,是,他是你的孙儿,可你还有几个孙女儿,她们怎么办?”
“我不管……反正要带走我孙儿就是不成,不成!”
“哎哟……”刑部右侍郎仰面望着房梁,似盼有闪电劈开重重,将那孽障化为灰烬。
他朝着亲娘下跪:“娘,孩儿求您了,您别管了。”
“不成!”
“唉呀……”
……
庆王府内,庆王一回府就将世子叫了过来:“子明的事,你有没有找人去?”
“孩儿没有……”
屈打成招之下,庆王世子只得将暗中谋害宁国公夫人的死和盘托出,庆王气地火冒三丈,拍桌而起:“什么?你们真派人去了?”
“父王,这几年下面的官员来来去去,中上的官员小心翼翼,咱们早该打开一个口子了。”世子殿下大义凛然:“孩儿是为了王孙家的霸业,周边国家在休养生息,待来日,各国必定会找理由互相攻伐,咱们大永,不能只将精力放在内斗上,得赶紧除了他们。”
“朝堂上各方势力,只有宁国公最合适,他爱妻如命,如今他夫人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等他们把事闹大,齐国公那边能按捺得住吗?都是回京,就拿了他的兵权,若是不回,咱们朝廷也有理由了,由他带头去跟齐国公斗法,咱们隔岸观火,等他们两败俱伤,咱们趁乱把那些有二心的人全都解决!到时清君侧,这江山就是咱们的了……”
“混账东西,算的越多错的越多知不知道?”庆王一脚将世子踹翻在地,指着他骂:“你这不长脑子的傻狍子!”
“父王,你怎么那么傻啊。等到小屁孩儿长大了,咱们怕是都活不成,卸磨杀驴历朝历代有之,与其成为案板上的鱼肉,倒不如自取江山!”
庆王世子双眼如刀:“这大永是王孙家的,可我们也姓王孙呐,皇伯父能坐,你为何就不能?我要当太子!”
庆王直翻白眼,压着声音:“这么蠢还要当太子?不会算计却偏要算计!”
“父王!”
世子跪地不起,他着实不知,为何同样姓王孙,皇伯父胸有壮志,自家父王却懦弱平庸,即使皇伯父去了,也依旧胆小如鼠。
这江山,本就能者居之,朝堂上纷争从未停歇,乳臭未干的孩子哪坐的稳那个位置?
既人人都可争那至高之权,他家自然也可奋力一搏!
“你呀……”庆王颤声叹息:“我真是……你这样,会害死我们的……”
……
到了上朝的时辰,该来的官员都来了,独不见那个从不曾缺过一日早朝的宁国公。
有鸿胪寺的官员站出来禀奏:“启禀陛下,殿下,太师家中有事,已告病在家。”
端庄知礼的长公主殿下和小小年纪的天子满眼关切:“太师如何了?”
那鸿胪寺官员恭敬答话:“太师说告病几日。”
小皇上看了看自已的皇姐,满眼询问。
皇宫外的消息王孙玉莲已知晓,故此并不惊讶,只眼神中些许忧伤,而后点点头:“嗯,诸位大臣继续议事。”
”诺。”
这日下了朝,官员们到各自的官署忙碌,得了信的名门显贵拎着价值连城的礼物迈进宁国公府的大门。
……
灯火如豆,昏暗的房间内,国公夫人醒来,只觉右边一阵阵的痛,艰难侧头向外看,朦朦胧胧,又听熟悉脚步越来越近,帐帘被掀开。
“巧儿?”
“夫君……”
“你想不想喝水?饿不饿?感觉如何?”
“什么都不想。”
“嗯。”
东宫胜知晓她又是被疼醒了,几日下来,一连几十个时辰皆是如此,若非太医开了些安神止疼的药备着,他真不知她要如何煎熬。
只是时辰还未到,暂时不能喝:“你忍忍,你再等两刻钟,等一下才能喝药……”
“夫君……”
“嗯?〞那如微风般的言语,让他忍不住弯腰低头,越靠越近,静静等待着,却听她问:“我是不是不成了?”
他微微摇头:“不会。”
她忍着疼,微微抬起左手,被他发现一把捉住:“别动别动,巧儿乖……”
他的话不自觉哽咽,想着一个半时辰之前离开的太医们面上神色,眼中的泪不自觉落下,一滴滴砸在她的心上。
“不……”她委屈又可怜巴巴用力动着左手:“夫君……”
“好好好……巧儿你说,你要什么…夫君都听你的…”他握着她的左手仔细摸索,声声哀求:“别乱动……”
“扶我起来……”
“巧儿?……”
“夫君……”
“你要做什么?我去做…”
“我想,靠着你……”她欢喜他一身大红英姿勃发,欢喜听她宽大胸膛内心跳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