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那些人背叛了她！”
“真正背叛文绯石的，是你。”刘清妍闭了闭眼，强忍怒火，“你毁了她的城，灭了她的族，你居然还好意思说爱她？”
“我们不死不灭，那些东西本就没有意义。”在李潇看来，文绯石只要有他就够了。
刘清妍已经不想和李潇多话了，“多说无益，动手吧。”
李潇却只是看着刘清妍，半晌，他笑了，“刘清妍，据说你从来不败，可是朕，也从未败过。”
“看来你也不想和我动手，那要不我走？”刘清妍真的不喜欢和人打，尤其是她现在这具身体，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你会走吗？”
“会。”刘清妍猛地出刀。
劈砍。
毫无花哨，只有暴力。
李潇抬起两根手指，轻轻挡住刀锋，就像挡住一丛花枝，“你于武道，全无天赋，就你的身体，你怎么敢豢养那么多冤魂的？”
“我不是你，我父亲死了，那样因为战乱而死的人，我就会负责。”那些死于战争的无辜者，哪怕只剩下一缕残魂，也可以寄于刘清妍身上。
“百万孤魂缠身，你居然还没有发疯？”
“那这百万孤魂由何而来？作为罪魁祸首的你们，都活的好好的，我怎么会死？我怎么能死？”
“看来，你知道了。”
“是啊，我知道。
我知道，是你纵容我的未婚夫，停掉粮草，故意战败。
我知道，是你们故意示弱赔偿，献祭百姓，让枭族肆虐。
我知道，知道你们想做什么，也知道你们要做什么。”刘清妍心生悲凉，那些努力活着的平民，可知道他们供养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这个世界迟早毁灭，我们这个种族……”李潇轻轻摇头，“愚蠢又弱小。”
“所以你们想要献祭千万平民，换你们千秋万代？”刘清妍笑了，她是真的爱笑，哪怕这种时候，她都想笑。
“你知道什么叫普通人吗？
朕的花园，浇一次水，足够那些普通人用三辈子。
朕的马匹，需要十五个侍从从早到晚一直伺候，他们还以此为荣。
朕的龙章屏风，图纸足够一个匠人画二十年，更别说做出来。
那些普通人，不过是朕的工具，还比不上这院子里的一棵草。
他们最终的梦想，不过是为朕，做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事。
而他们，将之称为梦想，愿意为之奋斗一生。
朕的存在，就是给他们的恩赐。”
十年寒窗，不过跪在君王脚下，乞讨那么一点点权力。
一生耕耘，饿死妻女，一家人活的还不如宫中一条狗。
有的生而高贵。
其他的人，不过服务于那高贵。
“那你想知道我的梦想吗？”刘清妍的眼眸微醺，这月光啊，醉人。
每一次要杀人，刘清妍都会挑选有月光的日子。
“只要你愿意，朕允许你跪在朕脚旁。”
“我其实不明白我为何来到这个世上，我不爱人群，也不喜欢享受，钱权名利，我都没有什么兴趣……”刘清妍甚至不在乎生死。
“如今我知道我要做什么了。”刘清妍捋了一下自已的头发，看着李潇，“我即地狱。”
“自负。”李潇不觉得刘清妍做得到。
“慕凉歌做得到，为什么我做不到？”当着李潇的那面，刘清妍撕开了自已的面皮，露出另一张脸。
“……你是，假的！”
“我是不是假的，你吃了我的心不就知道了。”刘清妍，不，她现在的脸，是文绯石。
“不，你不是绯石！”李潇死死盯着那张脸，他怎么能相信，文绯石居然真的还存在。
“晦涩，荒芜，李潇，你这个人，还是一点也没变啊。”文绯石的声音清冷，眼眸倦怠，就像当年。
“文绯石……绯石……”李潇红了眼眶，却只会喃喃她的名字。
“真是个虚伪的男人。”文绯石一刀捅进李潇的腹部。
李潇没有反抗，他只是看着她，目光就像破碎的琉璃，“我说过，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是吗？那就看看你能做到几分。”文绯石的刀一横，拉开一道大大的口子，手探入李潇的腹腔。
“暖吗？”李潇轻轻碰了碰那张脸，他寻觅了几十年的脸。
“又不是你自已的内脏。”文绯石的脸皱起眉，不论李潇这家伙多冷血，他的腹腔是温暖的。
滑腻的内脏在她手中，任她作为。
“啊……”李潇靠在文绯石的肩膀，压抑着痛低低喘息。
“这你都喜欢？”文绯石服了这个变态了，正常人怎么可能会喜欢这种感觉。
“我是觉得疼。”李潇搂住那覆甲的后背，“你是想要我的心吗？那东西本来就是你的，但是，你认得出吗？”
李潇的胸腔，有三颗心脏。
“自然认得。”握住跳得最快的那颗心，文绯石猛地抽出手，“死小子，我们之间，怎样才能算清呢？”
“我们在一起就好，永远，永远在一起。”李潇苦笑着，“不论你用谁的身体，我只是要你，在我身边。”
“我在快活城等你。”文绯石猛地转身，心脏还连着心脏，她抚摸那颤动的小家伙，背对着李潇。
那颗心在动。
为她而动。
那么多年了，文绯石依旧不理解，李潇到底喜欢她什么。
她年龄大。
脾气差。
除了出身还算高贵，其他的，都普普通通，为什么李潇会执着于她。
李潇的心剧烈挑动，他喜欢文绯石，喜欢到除了文绯石，他看不见别的颜色。
可是文绯石不相信，可是文绯石不在乎，可是文绯石不爱他。
“我一直想，把心掏出来交给你，如今也算如愿了，你看见我的心了，你还要离开吗？”李潇期待她的答案。
“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不喜欢的人，哪怕把心掏出来，我也只觉得脏了手。”文绯石挥刀，切断了勾连的血管，头也不回的离开，“如果你的心爱我，那我取走了你的心，你所谓的，虚伪的，杀我族，灭我国的爱，也该停止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