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女人嗫嚅着唇，枭族占领这些年，他们早已被搓磨到忘了如何当人。
“你们，和我同根同源。”刘清妍轻轻摘下面具，那是一张极其美丽的脸，眉目如画，五官柔和，标致的鹅蛋脸，全是雍丽。
琥珀色的圆瞳，黑色的发，原来，并不会低人一等。
“女人……”
“是啊，我是女人。”刘清妍笑了，她当然是女人，而且，她从不觉得作为女人有什么不好。
“女神军，我们苦啊！”女人痛哭着开口，“我们的男人，都被割了舌头，我们的孩子，都被那些人当成食物，我们……”
如果不是枭族极难让这些女人受孕，这些男人只怕也会被阉割。
“我会杀光草原上的枭族，但是我的兵员不足，你们看看还有没有能打仗的男人，最好有能说话，能带路的。”
刘清妍没空听这些人哭惨，也没空共情这些人，没听说过医生治病，要得和病人一样的病。
她只有三十四天，这三十四天里，她要打穿枭族。
“有！我们有！”女人咬着牙抬起头，“我们一直在等，等着报仇这一天！”
即使没有成年男人，即使男人都被拔了舌头，他们也还能打！
“我会给你三十骑，你们去找知道的部落，枭族百人左右的，都能战，你们敢不敢？”刘清妍问女人。
“敢！谢天女赐兵！”女人俯身叩首。
“去吧，去战斗吧，践行我的命令，杀光那些把我们当牲畜的杂碎。”
女人退下，还有她那些同族，也去收整营帐。
毕竟，枭族高贵，他们可不会做这些粗活，他们能允许刘清妍的同族存活，也只是为了奴役。
一个副官跑了进来，摇摇欲坠，跪在刘清妍脚下，“将军……”
“闭嘴，我时间有限，你唯一要做的，就是随我杀光这些异星外族。”刘清妍当然知道，敌占区的同族有多惨，但是他们都没有时间悲伤。
“月亮谷，他们，他们要在月亮谷，拿我们的人献祭。”
“枭族多少人？”刘清妍不问其他，只问战事。
“三千。”
“我们才八百人，这段时间得抓紧了。”刘清妍眯了眯眼，“于我令下，枭族头颅，一个五两白银，所有人，皆可领赏。”
“将军？！”副将瞪大了眼。
“你去传令就是。”刘清妍闭了闭眼，她设计让江湖人聚集于洛城，就是为了这步棋。
财帛动人心，那些所谓的江湖人，有钱的可真没几个，大部分连正经营生都没有。
刘清妍自问，够良心的了。
扭了扭脖子，刘清妍起身去看地图，一道道只有她自已才懂的标记，证明这件事，唯有她是唯一的罪魁。
脑中无数次思索，自决定留下慕寒起，就一直在准备的战争，终于可以完美践行了。
“可惜了，老娘养的肉啊，指挥可是体力活啊。”刘清妍笑着舔了舔嘴角。
是的，指挥并不是别人以为的潇洒优雅，而是彻头彻尾的体力活。
大部分女将很难指挥大军团作战，其实就是体力熬不住。
数万人的走向，涉及地形、路线、敌军反应，各方军力的呼应协调，还有各种后方的问题……
随时随地传来的军报，几乎没有时间睡觉，即使睡了一会儿，也必须马上起来，做出指挥和部署。
一条军令，少则影响数百人，多则影响全军全局。
所以一将无能累死三军，那不是夸张，而是事实。
许多将领，指挥一场大型作战，都得熬到心力交瘁，即使能活到老，也会伤病缠身。
刘清妍的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告诉刘清妍，女人不适合成为将军，不是因为女人蠢，而是女人大部分没有那个完成自已布局的体力，也很难有绝对稳定的情绪。
军队行军，是无数意外的集合体，所有的前期布局，不论多么细致，都可能被打破，要在散乱的战局中，永远明确自已的目标，调动全局，那是体力，耐力，心力智力的综合考验。
“如果你不能在熬了三天三夜之后，依旧目标清晰，情绪稳定，那么你就不要指挥三千人以上的军队。”
刘清妍抬眼看着那地图，作为女人，她最了不起的天赋，就是她从不迷路，她一眼就能看见地图上的山水景物。
“这一生，我只有这一次机会，可以指挥数万人的战斗……”
不过，一生有那么一次，不也足够了？
闭上眼，另一边，刘清妍的另一部分血肉，带着秦衡的头颅，季寒星的灵魂，正在赶路。
“季寒星，停下，士兵需要休整，我们也需要查看情报和军情。”
听到命令的季寒星这才下令整军，一条条信报送来，一处处军情被标记。
“雪家来不了了，戾族大举入侵，雪家状况很不好……”
季寒星心态有些崩了，雪家是刘清妍最重要的盟友，如今雪家自身难保，她们，真的能成功吗？
“不就是火炮吗？哪怕拼光雪家人，他们也不会让戾族上岸的。”
“那可是火炮，是天雷一样的东西，又有火又能炸，挨一下，大船都得破一个大窟窿！”季寒星已经开始害怕了，“卿卿，我们……”
“季寒星，我们没有退路，你如果怕输，那你为什么当我的战友？
我们很强吗？
我们的国家，早就千疮百孔了。
我们的君王，是一个窃国暴君。
我们的族人，是异星人的牲畜。
我们的长辈，如今大多战死了。
我们没有依靠，更没有退路。
雪家必须战，我必须战，你也必须战。
季寒星还记得你是怎么死的吗？
你都已经死了，现在还怕死吗？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不想在听你这样脆弱了。”
刘清妍轻轻眨了眨眼，无声叹息，没有当过将军，哪怕是季寒星这种死人，也会脆弱。
“那如果雪家没有顶住，枭族登陆，我们的人怎么办？刘清妍，你说过的，会保护我们的族人！你为了那帝位，竟然不顾天下人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