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去辞行的时候,王茹正坐在水榭中弹琴,寥寥清音中,一个少年与慕寒擦肩而过。
顺手捞出来的杨枯和江念擎,跟在慕寒身后,见到那少年,皆是惊为天人,就连慕寒都慢了两步。
“如此少年……竟然也被抓来做男宠了吗?不行,我们要救他!”江念擎这几日被折腾地不行,深感男宠难做,说什么都看不得别人再入那火坑。
杨枯斜了江念擎一眼,这几日其实只是学习一些对待贵族女子的礼仪,江念擎就那么大怨念,真要当男宠,要学的还多着呢。
江念擎看向慕寒,这里就慕寒说的上话,他要看慕寒怎么说。
慕寒却只是垂眸一笑,带着两人继续往外走。
“不是,慕公子,你不帮帮他吗?”江念擎急了。
“你要帮他,你就自已去帮他,问我干什么?”慕寒只是看那人有些眼熟罢了。
“可是……”
“江少侠,你侠肝义胆,要做什么,何须问我一个书生,你若不想离开,你也可以在这青鸾别院,继续待下去。”慕寒可不是曾经的慕凉歌,可没那么爱多管闲事。
慕寒大步离开,杨枯跟在慕寒身后,一语不发,唯有江念擎,在那里进退不得。
坐上了牛车,慕寒这才问身旁的杨枯,“你为什么不和那位江少侠一起?”
“没必要,我和他也不熟,只是路上遇见,结个伴而已。”杨枯看向慕寒,“慕大哥要是不介意,可否捎我一程?”
“你要去哪儿?”慕寒不答反问。
“去哪儿都可以。”杨枯浅笑。
“那你为什么不留在这里?”慕寒再问。
杨枯摸出一颗金珠子,递给慕寒,“还请慕公子行个方便。”
慕寒眼前一亮,接过金珠子,抛了两下,这才开口,“吃住另算啊。”
“我还可以帮你干活。”杨枯笑着爬上牛车,高高兴兴地坐在上面。
牛车缓慢,慢慢悠悠地走出了青鸾别院,慕寒拿着一本书,一边翻看,一边不紧不慢地赶着车,想起来才轻轻晃一下鞭子。
大青牛也还算老实,慕寒轻轻抽它一下,他就会老老实实往前走。
走了一个多时辰,大青牛哞了一声,不肯再走。
慕寒放下手里的书,下了牛车,解开绳子,让大青牛自已去晃荡。
杨枯也跳下了车,帮着垒了个土灶。
之前他在刘清妍那儿吃到了熏肉,觉得味道不错,所以慕寒自已也做了一些,倒是可以让大财主跟着一起吃点。
把熏肉丢进瓦罐,慕寒在附近薅了不少野菜,跟着大青牛,找到附近的水潭,洗过了菜,瓦罐里的熏肉汤也沸了,把野菜丢进汤里,慕寒拿出几个硬邦邦地粟饼,递给杨枯两个。
“把饼子泡汤里吃,味道不错。”慕寒顺手给了杨枯一个旧碗。
“谢谢慕哥。”杨枯也不嫌弃饭食简陋,高高兴兴跟着接了过来。
慕寒满意的点点头,这小子眼里有活,不需要吩咐,他自已就会捡柴看火,多个帮手。
“慕哥,这肉好好吃。”杨枯两眼放光,他也算锦衣玉食长大的,但是这样好吃的熏肉,他还是第一次吃到。
“当然好吃,这可是洛城公主的厨子,教给我的独门秘方。”慕寒也很喜欢这熏肉,“到时候我们再猎些野味,多做些。”
这熏肉是用猪、夔、羊、鹿、熊、蟒、海长蛇,七种肉,用不同的香料和药材分别粗腌风干后,待开始出油,再捆成一束,用松柏枝熏制。
哪怕是慕寒,做一次这熏肉都要花大半个月,最头疼的是,他一个人,吃边角料都吃不过来,经常需要卖掉。
而且海长蛇只有海边有,慕寒这点存货,估计吃不了多久了。
看着吃得两眼放光的杨枯,慕寒觉得,剩下的熏肉,还是不要拿出来了,不然全让这小子造了。
两个大男人一罐肉菜,只能吃个半饱。
“你没吃饱?”慕寒把最后一点汤汁倒自已碗里,优雅还是优雅的,但是不客气也是真的不客气。
“慕哥,饿饿,饭饭。”杨枯委屈,他这辈子最苦的时候,就是被送到他师父那里的时候,三天饿九顿,全靠他做饭。
慕寒不为所动,喝掉最后的肉汤,“这顿我请了,晚上到了镇里,你掏钱。”
“好!”杨枯大气承诺。
各自洗了碗筷,慕寒自已刷的锅,一旁的大青牛也吃饱了,甩着尾巴躺草里,昏昏欲睡。
慕寒也没赶大青牛去赶车,他自已找了根树枝,两步跃上,便睡在树枝上。
杨枯有样学样,跟着飞上另一根树枝。
两人一牛,各睡各的。
等慕寒在树枝上睡醒,杨枯已经四仰八叉睡在树下。
慕寒暗叹,现在的小年轻,轻功不怎么样,肌肉的控制力也不怎么样,踢了杨枯两脚,把人弄醒,慕寒走向大青牛。
套好牛车,依旧一边看书,不时挥鞭。
大青牛倒是走得快了许多,太阳刚落山,就到达了一座城池。
“快活城……慕哥,边境十三城,并……”
“走吧,请客吃饭就好,其他的话别多说。”慕寒歪头一笑,带着几许鬼气。
走入城中,繁华雍丽,男女老少面目模糊,但是都很快乐。
那种快乐太明显,太切实,以至于杨枯都慢慢忽略其中地不合理。
小孩欢叫着跑过热闹的街道,老人踱步于巷口,文士,武者,歌姬,舞娘,光怪陆离。
杨枯被慕寒领着走入一座阁楼,上书,江山笑。
“一个青楼,这名字倒是大气。”
八臂舞者站在圆台中央袅娜起舞,她身边的舞者亦各有神态,或双头,或异容……载歌载舞。
八臂舞者上身太重,不时倒过身体,她身边,十六乳壮汉持斧而立,不时砍下一种异常。
最后,舞者歌者,一拥而上,撕碎了十六乳壮汉。
血流淌在血红的厚厚地毯上,随着他们的起舞,溅起被挤压而出的血花。
慕寒仰头喝酒,目光依旧温软,看着台上的一切。
杨枯已经出了一身大汗,他这才发现自已在发抖,上牙叩下牙,“慕,慕哥……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