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棵大集是当地最繁华,最热闹,销售品种最齐全的一个大集。它涉及到远近三个乡镇和三十几个自然屯,按着当地的规定,每月三,六,九的日子开集。

晚春的集市上车水马龙,人潮涌动,每一个集都热闹非凡。靠近三棵的整条街道都成了摆放货品的地方。

人们起早把要销售的农产品用各种车辆拉到集市上。卖玉米和杂粮的都安排在了集市的最南边,一个大大的空场足够摆放开许多车辆。

来这里出售粮食的基本都是当地的农民。他们把粮食从机动车上卸下来,在道路两边整整齐齐地排列好,几个买主在粮食中间转来转去,一边看粮食一边和卖主讨价还价。

农用器械是集市上必不可少的劳动器材,更是这个季节的抢手货,锄头,镐头,铁锹,铁耙子,插秧绳,挑秧用的铁丝筐子,扁担,塑料布,薄膜,蔬菜种子等等应有尽有。

蔬菜,水果,海鲜,鸡蛋这些东西几乎占了半条街道。集市上卖的鲜果蔬菜都是当地果农和菜农,从大棚里采摘下来拿到集市上卖的。

黄瓜顶花带刺,芹菜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柿子红彤彤的软硬适中,蔬菜瓜果都是通过光照自然成熟。

这些东西从农民手里直接投入市场,省去了批发零售的两道环节,价钱低廉。在人们吃到新鲜的水果蔬菜的同时,果菜也不用起大早奔波着跑批发市场了,各自都得到了实惠。

女人们总是忘不了围着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生活食材打转转。从这里经过,大多数女人都把手里的袋子装得满满的,可谓满载而归。

街头的一角,飘来阵阵熏蒸烧鸡和烤鸭子的香馨,那种诱惑让每一位贪食者都不能自持。

小小的柜台外面人头攒动,售货员更是应接不暇。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裤兜里的二十块钱,生怕谁从身边经过再顺手牵羊,把口袋里的钱捎走,所以在人多的地方没做更多的停留。

今天来集市上主要是想买两头小猪,一头养大了卖钱填补家用,另一头条件允许的话留着过年杀肉吃。

一晃已经四五个春节没杀猪了,老老少少都眼巴眼望地等着过年吃点新鲜猪肉。

庄稼人过日子如果有一口年猪杀肉吃,这可是非常奢侈的事情,我一路想着直接奔卖猪崽子的地方走去。

离着老远就听到小猪崽子“吱吱”的嚎叫声,有一个庄稼汉手里拎着两头胖乎乎的小猪崽儿,装进一个玻璃丝袋子。

他们用一杆钩子称正在称斤数,猪崽子在袋子里又蹦又跳,称杆子一会撅起来,一会落下去。

到了平衡之际,那个人一把将秤砣绳子按在定盘星上,旁边的卖家伸长了脖子看称杆上的星星。

来到了猪笼子跟前,我仔细端详着里面抓剩下的猪崽子,大小不一,但胖瘦还算匀称。小猪崽的腰身很长,肥头大耳的,短短的拱嘴,我喜欢喂这样的猪。听老人们常说:吃东西不挑剔的人抓猪也好喂养,我觉得这句话确是有道理的。

去年夏天,丈夫从村里买回来一头小猪崽,到家之后就是不爱张嘴吃东西。小猪崽刚断奶吃东西不习惯也是正常,可是过了一些日子也没有改变。

那头小猪把嘴伸进槽子里就是个瞎拱,还故意的耍脾气。动不动的就把半盆子猪食拱翻在地,汤汤水水洒得到处都是。

气得我一顿树条子把它打回到猪圈里。把猪食端走吊了它一天,饿的这头猪“吱吱,吱吱”地直拱圈门子,再喂它的时候依然是外甥打灯笼-——照旧。

我特意去了一趟兽医站,买来了打虫子药和开胃药,想尽了一切办法也是白折腾。都说抓猪随人,吃东西挑剔的人抓回来的猪崽子十有八九不好喂养。

我们两口子也因为这头猪没少打了嘴架,二愣子看着这头猪干喂也不上膘,气的骂道:

“一个老娘们家连他妈的猪都喂不了,让你喂得越来越瘦了,这样还指望着卖多少钱?”

“你抓的猪吃东西还不得随你,你看你吃顿饭这个费劲。又是酒,又是菜的,多时也不和人家的老爷们似的,唏了呼噜的吃完饭拉倒,等你吃完一顿饭人家都干完一气儿活了。”

“你整天的忙着投胎去啊?我吃点饭你还看不上了,你看谁好就跟谁过去。”

“说话你就下道,以后你再别张罗着往回抓猪,弄得我跟伺候老爷子似的,还说我不经心。”

“要知道这样,还不如不抓这头猪,省下钱我去摸两把麻将,说不定还能赢回一头肥猪钱。”

“你天天玩,也没见着你往回赢多少,把个家都被你败家空了,还说赢钱。”

“你就是个乌鸦嘴,不让你成天说这些丧气话,我他妈能一玩就输钱。”

二愣子说着说着就变了味,我也不再和他计较,以免惹出气来,自已也得不着什么好果子吃。

眼看到了年根底下,这头猪还是细长条,没有膘卖不上价钱,二愣子一气之下过年把它给杀了,烀了一大锅猪骨头。

从此之后,我长了心眼,到了抓猪的时候,忙闲都不让二愣子插手。

这次也是趁着丈夫不在家,拿着家里仅有的几十块钱,决定自已去抓两头小猪崽子回来。

一路问明白了价钱,做到心中有数。于是,顺着卖猪崽子的场地转了一圈,觉得还是刚才问价钱的那家最顺眼。和卖猪人讲价还价,终于以每斤两元五角的价钱买下了两个小公猪。

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一个劁猪的男人,他走起路来有点踮脚,上赶着和我搭讪:

“大妹子,你买的小猪崽儿是不是也得劁了?”

“先不劁。”不愿意和陌生人闲搭讪,拎起袋子就奔客车的方向走,这个人紧追着说道:

“这个地方十里八屯的都认识我,劁猪都二十多年了,你可以留个地址,有劁猪的给我联系几家我就过去。”

我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站住了脚步。仔细打量面前的这个人,五十多岁的年纪,头发蓬乱着,脸上有一块肌肉时不时的抽动一下,像某个电视剧的人物一样。

穿着一件深灰色外套,背着一个帆布口袋,走起路来一瘸一点的。但见到人很会说话,在后面紧紧跟着,我心里想,到了家之后直接把小猪崽劁了,好了之后也熟悉了,饲养起来也得心应手。

于是就把住址告诉了这个人,随后把口袋使劲往后背上一抡,背起小猪崽儿奔着街边停着的大客车而去。

下午两点多钟,院子里的小黄狗一声接一声地叫个不停,儿子小欢正好在家,听到声音急忙跑出去看着小狗。

大门外进来了一个背着帆布兜子的瘸腿男人,我放下厨房里的抹布,急忙从屋里走出来。

是上午在集市上碰到的那个人,看到儿子在那里愣神,我让他把小狗牵得远一点,随后把来人领到了西厢房。

这是一个堆放杂物的库房,屋里摆放着一些陈旧的物件,靠近门口的地方铺着一捆稻草,被两个小猪崽儿拱得杂乱无章。

此时,它们蜷缩在厢房的角落里,看见有人进来,四只小眼睛顿时警觉起来,随后“哧溜”一声钻进了一台草绳机底下,再也不出来了。

二愣子出去大半天也没回来,他经常和村里的一些混混们在一起,除了喝酒就是赌博。不知道他今天又去了哪里,自已只得到厢房里帮忙。

这个人确是个抓猪的老手,上去一下就把四处乱窜的小猪崽儿抓了个正着。

他一把拎出来一只撂到地上,一只脚踩住猪脖子,倒出一只手来,在帆布兜里把小刀掏出来,将刀把叼在嘴里。

我用力按住小猪崽的两条后腿,使它动弹不得。再看这个劁猪匠左手揉捏一下小猪的裆部,捏住其中一个小睾丸,麻利地用刀割破猪的蛋皮,露出白色的鲜肉。

他娴熟地把里面的球体挤肉丸子似的挤了出来,一刀割断,并像扔一块烂泥巴似的甩到了墙犄角。

小黄狗闻声而去,像一只训练有素的猎犬,箭一般的扑过去,叼起那块肉球消失的没了踪迹。

小猪崽儿在他的脚下发出一阵阵歇斯底里的哀嚎。可是,另一只小睾丸却没那么顺利,也不知怎么搞得,他拿着那个小肉球,顺着割开的小窟窿出来一堆肠子,吓得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大妹子,你家这只小猪肠子特殊啊!你看,这肠子都跑出来了,这可费事了。”

“那咋办?你咋地也得把猪肠子续回去啊!”

我急得差点哭了。这可是我瞒着丈夫,拿着家里仅有的那点钱买回来的小猪崽儿,万一被劁死了,丈夫绝对轻饶不了我。

“这样啊!我可以把猪肠子放回去,但是得用针线缝上,防止以后再掉出来,不过你得加五元钱。”

看着猪崽子躺在地上浑身抽搐,花白的肠子在那个人的手里翻翻着,看着小猪仔在受罪,又心疼加了五元钱,但是,也只得无奈地答应了劁猪人的要求。

他煞有介事地把猪肠子送回去,再慢慢地把肉皮缝合起来。劁第二个小猪动作和上次如出一辙。

“你看,你看,这两个猪崽子都一样,小肠又出来了,早知道这样,说什么也不接着个活啊!”

说着话,他有意的把手里的猪肠子抖了抖,像抖落一堆乱麻绳。

“大妹子,你抓的猪都是一个毛病,看你也挺不容易的,这两头猪我少收你几块钱,连劁猪你就给我十八块钱得了。说实在的,这个活要是遇到别人,可不是加这几个钱的事儿了。”

“你说这是咋地了,这猪崽子怎么都是这个毛病?”

木讷的我根本没有看出其中的端倪,还为这个劁猪匠少收了我一半的钱而心怀感激。

劁猪匠本来就做贼心虚,看到自已所耍的小伎俩没有被识破,便煞有介事地把猪肠子尽力地往回送。

在猪屁股上缝了两针,把猪的两条后腿用力拎起来,使劲提了两下往地下一撂。再看这头猪像霜打的茄子,当时就蔫了。踉踉跄跄地走到了房檐底下,躺在一堆柴草堆上一动不动。

劁猪匠急忙把家什收拾停当,我殷勤地打开洗手水,劁猪匠在水盆里随便搓了几下手,甩甩水珠子准备拿钱走人。

我从兜里掏了半天,拿出来十六块九毛钱,歉意地说:

“大哥你看,我手里就这些,也不够你劁猪的钱,要不你等着我出去借点去?”

劁猪匠心里着急,心里说,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又听说我手里的钱不够,急忙说道:“不用去借,有多少算多少。”接过我手里的零钱,准备溜之大吉。

再说这个二愣子此时正和陈老六在一起。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弄来了一条黄狗,准备杀掉吃肉。

二愣子爬上墙头,下面有一个人把绳子扔到了他的手中,另一头拴在狗的脖子上。这条狗预感到了一种不祥之兆,用力挣扎着,不断地发出一阵阵狂吠。

说什么也不肯靠近那棵大树,但禁不住那根索命之绳的牵引,二愣子在墙上一使劲把狗给吊了起来。

再看这只狗脖子被拽的老长,四只脚左刨右蹬,最后被活活地勒死了。陈老六用一把尖刀把狗腿上的动脉挑断,殷红的血淌了一地。

二愣子从墙上蹦下来,他们七手八脚的把狗卸下来,放在一块塑料布上,麻利的扒了皮。然后把狗卸了八块,放到锅里架上了木头火烀起来,不到半个小时,狗肉的香味就在屋里弥漫开了。

几个人吃着狗肉,喝着烧酒,有个好事的一阵风似的跑到了院子里,门口蹲着的几只红公鸡,被她的突然闯入吓得扑棱棱飞起来老高,落在了木栅栏旁边的玉米地里。

她看到东屋炕上人影攒动,桌子上杂乱无章地罗列着杯盘。有两个人正在划拳行令,不时传出放肆的笑声,还夹杂着几声谩骂。她走到窗户跟前说道:

“你们还有闲心在这里喝酒呢,外地来了一个劁猪匠,把李文他们家的小猪崽子差点祸害死,还骗了人家十多块钱。”

“那就放他走了?”陈老六一边剔牙一边问道。

”走啥啊!现在正给二愣子家劁猪呢。”

二愣子此时兴趣正浓,他眯缝着眼睛和别人正在划拳,听来人一说这话,顿时火冒三丈。

“老子想出来喝点酒都喝不消停,我看谁吃了熊心,吞了豹子胆,忽悠到我头上了,他是不是活腻歪了?”

几个人也跟着起哄。

“看看去,还敢太岁头上动土。”

他们撂下一桌子残羹剩饭,酒盅酒碗被推翻在桌子上,一个个横躺顺卧。一起咋咋呼呼地到了外面,顺着村子的一条土路径直奔我家而来。

二愣子几步走到了院子当中,把阉猪的吓得心里一激灵。他心里有鬼,心想,不是她的爷们回来了,那可糟了。

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吓得不知所措。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二愣子如此大发雷霆,莫不是因为我让一个陌生男人来家里起了疑心,才带着人回来兴师问罪的。

二愣子这个人脾气暴躁,又生性多疑,我深知他的脾气秉性,又喝得醉醺醺的,今天怕又要惹出乱子。

二愣子在众人的怂恿下,几步窜到了劁猪匠的跟前,一把抓住那个人的袄领子。

后面有人不断地起哄。

“揍他,哪来的臭小子到这里糊弄人,收拾他!”

“就是欠揍,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了。”

一看要打起来,大门口来了不少围观者,大家一窝蜂似的往院里挤,台阶下以及院子里的砖道上站满了人,好像在看一场大戏。

看到这里,我使劲推着丈夫,想让他回到屋里去,别再惹是生非,哪知道被二愣子一脚踢倒在地,疼得我好半天才站起来。

只见二愣子铁青着脸,攥紧的拳头不由分说,照准对方的脑门就是一拳头,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他左右开弓在劁猪的脸上就是两巴掌。

那劁猪的也是一个怂货,他哪里经过这个阵势,被二愣子这一顿拳头巴掌打得眼冒金星,吓得连连倒退。

一边用手去接挡着,口里不断地哀求着:

“我错了,我错了,这劁猪钱我不要了,就算孝敬您的还不行吗?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现在知道错了,还上我家里来行骗了,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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膀大腰圆的二愣子一边谩骂着,随手抱紧这个劁猪匠,对着门口的一块石板就要往外扔,顿时吓得我脸色更变。

正在二愣子用足了气力往外甩的时候,我顾不得疼痛,跌跌撞撞地一把抱住了他抡圆了的胳膊。

一边哀求一边劝阻道。

“别打了,别打了,给人家打坏了你赔得起吗?”

正在这紧要的时候,突然在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

“卢海,你怎么在这里打架呢,你家里出事了。”

来人和卢海家是邻居,来这里收草绳子钱,看到院里打起来了,才喊了一嗓子替卢海解了围。

来人拨开众人走到跟前,看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劁猪匠。

“你从家里出来不久,你母亲就人事不省了。”

再说这个劁猪匠听了这话,竟然“哇”地一声哭起来了,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用手抹了一把嘴角上的血迹,拖着伤残的腿不顾一切地向着大门外奔去。

此时的二愣子一时间呆若木鸡,他握紧拳头的手一下子耷拉下来,浑身上下像泄了气的皮球。

望着劁猪匠狼狈不堪地奔出院落,一种难以名状的滋味涌上心头。

一天中午,二愣子正在家里喝酒,院子里一阵狗的叫声传了过来,我们不约而同地向着门外张望,一个瘸腿男人已经走了进来。我俩都吓了一跳,这个劁猪匠突然到来想干什么?莫不是找二愣子……,想到这里,我们都紧张起来。

劁猪匠一进屋,带着满脸的愧疚,从兜里拿出来褶皱的十块钱,两手颤抖地递到了二愣子手里。

”兄弟,原谅哥哥不是人,那天不该赚这份昧心钱,哥哥也是没办法啊!现在老母亲已经去世,我把这钱还给你们。”

这突如其来的事情让我和二愣子一时手足无措。彼此愣了片刻,我们一下子明白过来。二愣子为那天的大打出手感到羞愧难当,他急忙跳下地来,顾不得穿上鞋子,一把将来人扶到炕上。“大哥说啥呢!那次是我不好,喝完酒太冒失了,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你,快把钱收起来。咱们不打不相识,上炕,上炕,一起喝两盅,你去炒点鸡蛋,给我们哥俩对付点菜来。”

二愣子几句话,让卢海感激涕零,这件不愉快的事也一片云彩云散了。

我炒了两个菜,两个人推杯换盏喝了起来。酒桌上,劁猪匠把前前后后的事情讲了出来,我们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也为眼前的这样一位孝子而深表歉意。

原来这个劁猪匠叫卢海,家住在三棵树后一条街。从小得过小儿麻痹,至今也没说上个媳妇,一直和老母亲生活在一起。

靠着走街串巷给别人阉猪挣点零花钱,房后有几亩地旱田种了点苞米,干点活计也很吃力,因此,娘两个的日子过的紧紧巴巴的。

虽然日子清苦,但是卢海对老母亲却非常孝顺,挣几个钱回来总不忘从集市上买点糕点给母亲吃,看着母亲美美地咀嚼着这些好吃的,卢海的心里就会感觉到特别舒畅。

前几天出外干活,母亲的心脏病犯了,卢海回来的时候,母亲喘得非常严重,他心疼地一下抱住母亲哭了起来,后悔不该在外面耽误的太久,让老人受了这许多罪。

他没钱把老母亲送进医院治疗,只得请来了一位开诊所的老大夫 ,为老人开了几副汤药,母亲的病才渐渐有了好转,可是卢海知道,他再也拿不出钱来给母亲买药了。

心里惦记着卧床不起的老母亲,阉猪的时候一个不注意把肠子给带出来了,他当时挺害怕,手忙脚乱的把猪肠子送回去,怕再掉出来急忙又缝了两针。

你还别说,真遇到了一位好说话的大姐,又给他加了五块钱,这让他心里有了底,何不用此方法多弄点钱给母亲抓药,这种想法虽然有点缺德,但是没有办法,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被疾病折磨着。

卢海急忙去了药房赊回了几副汤药,回到家之后熬制好了给母亲吃下去,日益憔悴的母亲看着儿子一张消瘦的脸,喃喃地叮嘱道:

“儿子,娘这次怕是好不了了,我死了之后,你还是好好地干阉猪这一行吧!挣钱少点没啥,只要咱活的心安理得就行。”卢海泪流满面,他安慰母亲:“妈,你啥也别想,儿子一定会把你的病治好,你好好在家养病,我下午就能回来。”

当卢海一路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他的老母亲早已经与世长辞了,卢海跪在母亲的灵柩前哭得痛不欲生,他为了没能守候在老母亲身边而抱憾终生。

卢海原本不是个坏人,乡里乡亲的谁家阉猪他都没收过钱,大家伙也体谅他的难处,一起凑份子帮助卢海发丧了母亲,这一切都让他感觉到越来越对不起被他坑害过的人。冥冥之中他感觉母亲的一双眼睛在看着他,让他彻夜不眠。

母亲的丧事一过,他便拿着刚从亲戚手里借来的二百元钱,带着满满的诚意,拖着残疾的腿,向着被他骗过的人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