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长安方面有紧急军情!蜀中大将张山领着一万骑兵侵犯我们秦州地界!”

张山领着他的一万骑兵在关中兜了一大圈,无人敢拦。

征西大将军司马骏这个时候刚刚平定了秃发树机能的叛乱,部队还没有休整完毕,因此他也只是退守城池,不敢与张山交战。

这个消息传出,关中诸将惶恐,洛阳朝廷震荡。

“诸位爱卿,此事该如何是好?”

司马炎坐在龙椅上,眉头紧蹙,满脸焦虑地问着朝堂下的大臣们。

他听说过张山和他的那支骑兵队伍。说实话,他也很羡慕这样一支骑兵队伍。

“陛下,老臣以为那蜀中骑兵只不过是虚张声势,不必理会。那些骑兵一不能攻城,二不能掠地,那赵盘小儿派出这样一支队伍,难道要学草原胡人劫掠百姓吗?”

扶风王司马亮第一个发话了。

“陛下,臣以为扶风王殿下此话不妥!此刻正是敌兵掠境,如果置之不理,那么我朝威严何在?”

这时尚书令杨珧提出了反对意见。

“那么杨大人以为我们该当如何呢?”

司马亮见到杨珧反对他,便把问题抛给了杨珧。

“陛下,征西将军不是才收了二十余万的鲜卑部族嘛,臣以为,可以差遣一部分鲜卑人前去围堵蜀中骑兵…”

“此事万万不可啊!”

杨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大臣傅咸打断了。

“我们与蜀中的交战毕竟属于我们汉人之间的争斗。草原胡人乃是豺狼也,怎可引胡人骑兵攻击我汉人军队,此例一开,必将后患无穷啊!

“可是,张山的骑兵彪悍,而且机动性很强,我们该如何应对?而且,如果我们派兵如果少了,会被他们的骑兵突袭,如果派兵多了,他们就会遁走!我们也会没有收获。”

这时又有一名大臣提出。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司马炎终于忍不住了,打断了众人的争辩。

朝会就是这,有人提出意见,就会有人反对。如果一直辩论下去,辩论个三天三夜也不会有结果的。

“陛下,正如扶风王所言,那张山虽然勇猛,但他带领的毕竟是骑兵,骑兵擅长的是野战,并不擅长攻城战,况且我们在长安还有征西大将军带领的十几万大军。臣建议陛下可先命令征西大将军坚守城池,我们再往陈仓增兵,堵住大散关。敌军的补给线一旦拉长,想必他们也不能有所作为。”

中书令张华给出了一个综合性的建议。

“好,那就依卿所言!”

于是,晋国除了长安的司马骏带领了十五万大军,司马炎又派杨济领兵十万,屯兵于陈仓和大散关之间。这一次司马炎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让鲜卑的骑兵参与进西北的战事。

一时之间,西北局势变得紧张起来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赵盘要在西北对晋国用兵了。

所有人都在关心着西北的战局,连吴国的人都在当吃瓜群众,想看看到底是晋国厉害,还是蜀中的军队厉害。

可是,西北的战事并没有真正的打起来。

杨济到了陈仓之后,张山就绕到岐山后面去了。晋国大军根本就看不到什么蜀中铁骑。杨济几次布下包围圈都扑空了。

另外一边,蜀中针对吴国的行动倒是真的开始了。

不知道是谁干的,反正一夜之间,整个建业城里都流言四起。

吴国的军民的心理防线都被一个流言给击破了。大家都在私底下都说当今的皇帝孙皓已经不是孙皓了,而是被他的外甥何都给调包了!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人觉得这不是谣言,这就是真相!人们越传越邪乎,以至于搞得中书令贺邵和中书仆射韦曜还亲自去皇宫里验证了一下。

不过,很可惜,皇帝还是那个皇帝,只是变得昏庸无道了。

在吴国民心不稳的时候,蜀中的军队出发了。

这时吴国在交州的刺史是陶璜。

陶璜是一个非常有谋略的将军,不光仗打的好,对百姓也好。但是很可惜,他跟错了人。

“报告将军,我军斥候回报,在交趾郡边境发现大量南中过来的军队!”

“好,传令!准备迎敌!”

这个是陶璜手下的大将陈洪,负责镇守交趾郡。陶璜能一人统领交州九郡,与陈洪的勇猛有很大关系。

正所谓骄兵必败,这句话果然不假。

吕良麾下先锋吕绾率领三千先头部队,一路大张旗鼓、招摇过市。他们如此嚣张的行径,自然也逃不过陈洪的斥候的眼睛。

这支队伍自文山出发后,一路畅通无阻,却不知早已被陈洪的斥候暗中监视。当他们刚刚踏入马关时,便遭遇了陈洪设下的埋伏。

陈洪的伏兵如猛虎下山般扑向吕绾所率的三千人马。战斗异常激烈,吕绾的部队在毫无防备之下遭受重创,损失惨重。仅仅交战一个回合,三千人马便折损两千有余。

吕绾眼见大势已去,只得率领本部五百亲兵拼死突围,狼狈逃回。这场突如其来的伏击战让吕绾的军队元气大伤,让南中诸军士气低落。而这一切,都要归咎于他们的骄傲轻敌。

南中的军队在赵盘的带领下走的太顺了,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像样的大仗,所以有点目空一切了。

这一仗就像一盆凉水,把这些人都泼醒了。

“吕绾何在?”

吕绾是吕良的族弟,吕良本来是想让他露个脸的,没想到这吕绾如此脓包,不光遭了埋伏,还带头逃跑,惹得军心大乱,死伤惨重。

“回禀将军,吕绾自知罪重,已经自缚于帐外。”

“擂鼓升帐!”

军营里,吕良稳坐中军帐,南中众将站立两侧,帐下跪着一人,正是吕绾。

“将军…”

吕绾痛哭流涕的跪在那里。

“行了,你别哭了!我真是看错了你,没想到你是个银样镴枪头,不光首战失利,更是挫了我军锐气,你这让我如何向三军交代?”

“来人啊,把吕绾推出辕门外斩首示众!”

旁边的副将霍云忙出来劝阻:“将军三思啊!临阵斩将,恐于我军士气不利!不如暂且记下他的罪过,来日且看他表现,待到战后统一再定罪过不迟!”

“请将军息怒!”

众将皆为吕绾求饶。

看到众将都在求饶,吕良便退了一步。

“也罢,那就饶他一命。来人,将吕绾抽三十鞭子,给我挂到辕门外示众三天。传令三军,再有和吕绾同样情形的,定斩不饶!”

前锋受挫,已经失了先机,吕良只能暂时停下步伐,集结军队,等三军全部就位后再做打算。

而交趾县城里,陈洪等人正在庆功。

“将军,我看这南中的军队也不过如此嘛,实在是言过其实了。”

陈洪首战告捷,手下的将军们都在旁边拍着马屁。

“呵呵,刚才我们打跑的那些人一看都是少爷兵,还想跑到我们这挣军功,真是太异想天开了…”

“哈哈!左将军说的是啊!我们有陈将军带领,别说他们来了三千人,就是来三万人,我们又有何惧?”

“唉,行了,吹的差不多就行了!要是来三万人,我派你出去灭了他们!”

“哈哈,有将军您在呢,我哪儿敢抢功啊!”

一群将领聚在陈洪的府里,就这样吹牛拍马屁。

“唉,你们听说没…”

有一个将军话说了一半,然后故作矜持的往四处张望,一下子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听说什么啊?你这说话说一半,小心生孩子没屁眼!”

“滚!你才生孩子没屁眼呢!”

“我听说啊,我听别人说的啊!有人说,皇宫里面的那位被人调包了!”

“啥?!”

有人反应过来了,有人还迷迷糊糊的。

“你说的不可能,什么什么就调包了啊!朝中那么多大臣呢,你把那些人当傻子呢!”

“唉,我也不信,可是人家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人家说陛下有个外甥,长的和陛下非常像…”

“你们都给我住嘴!”

见到这些人越说越没谱了,陈洪赶紧打断了这些人说话。

陈洪还有妻儿老小留在京城当人质呢,他可不想因为这种流言惹的家人受累。

不过,尽管陈洪制止了这个话题,但是军中的传言还是越来越多了。

谣言就是那样,有的时候你越制止,别人就越会沉迷到里面。至于你没说出来的那些话,那些人就会自行脑补,并且会发挥出最大的想象力填充出来一个神奇的答案。

三天之后,吕良挥军南下。

近三万人包围了交趾城。

“黄阿狗,让你他娘的瞎说,这下好了吧,真他娘的来了三万大军!”

这俩人就是那天晚上参加庆功宴时吹牛的两位。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南中怎么会一下子出来这么多人。

这是两国全面开战了吗?

很多人开始怀疑现实了。

“将军,敌方将领在城下喊话,说是要和您对话!”

“不见!再有人来,乱箭射死!”

陈洪知道现在军心动荡,要是自已稍微表现出软弱,说不定立马就会有人投降了,那绝对是灭顶之灾。所以他故作强硬,不愿意去对话。

“传令三军,众将上城,不可放任何一个敌人靠近城池。”

打仗这事儿,除了看人数和火力,还要看士气,还要看粮草后援,多种因素结合在一起才能决定最后的胜负。

“给陶璜陶大人发求救信,就说我们被人包围了,请他派人前来解救我们!”

“是!属下这就去!”

不管结局如何,陈洪都要尽自已最大的努力来争取胜利。

这是一名合格的老将。

那求救信只要发出去了,不管陶璜会不会派人开营救,那总是会给城中众将一个希望的。

得让他们看到希望。

哀莫大于心死。

一旦人绝望了,那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了。

就这样,南中大军进入交趾郡的第一场大战拉开了帷幕。

交趾的城墙非常高大,很多城墙还是赵佗当年统治南越国的时候修建的。

吕良开始的时候让人用投石机往交趾城里投掷火药桶,效果很明显,有很多的吴军都被炸的四分五裂的了。可是南中军队有火药桶这个事情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所以晋吴两国都有相对应的策略。

等到投石机第二轮投射的时候,城头的那些吴军提前躲到了防御工事后面,就能很大程度上的减少伤亡了。

看到投掷火药桶效果不明显了,吕良就让人去拿火药桶去炸城门。

可是陈洪提前让人直接拿石头把城门封死了,所以,尽管有火药桶的帮忙,炸烂了城门,看到城门后面堆积的石块,军队也无法冲进城中。就这样,反而又损失了很多工程兵。

“这个陈洪还真的是很难对付啊!”

“妈的,先把他们围住,我就不信拿不下来交趾城。”

南中大军把交趾城围得跟铁桶一样。可是就是老虎啃王八,无处下嘴。

其他两路南中军队推进的很顺利,由于陶璜之前把大量的兵马都给陈洪了,所以留给其他州郡的兵马就少了很多。没有兵马,你叫那些郡守们拿什么抵抗?

马虎,霍玉和霍刚带领的中路军最轻松。他们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就成功的拿下了郁林、合浦和朱崖三郡。

董斌、吕胜和霍猛三个人带的右路军从郁水河南岸出发,沿着西江顺流而下,一路也是势如破竹,先后拿下了苍梧和高凉两郡,只有陶璜驻守的南海郡不好打。这里是陶璜的大本营,已经经营了好几年了,城高墙厚兵马多,一时之间打不下来。

其实陶璜此时也郁闷着呢。

陈洪的求救信早都已经传到这里了,但他却无能为力。因为交州九郡好像遭受了全方位的攻击,求救信件如雪片般飞来,让他感到南中的军队似乎无所不在。

早在一个月前,他就已经把交州的军情上报给朝廷了。可是一直到现在,陶璜没有收到朝廷的一丁点回复。

吴国朝廷真的不知道交州的战局吗?

朝中的大人们当然是知道的。

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敢向孙皓汇报交州的情况。

以孙皓目前的精神状态,谁敢说出这里的事情,谁就得死。

时间一长,大家也就开始装糊涂了。

反正就是你糊弄我,我糊弄你,混日子呗。

算下来,吕良带的左路军是最倒霉的一路军,交趾郡太难打了。他们打了一个多月,损兵折将不说,一点儿成果都没有。

南中军队寸功未立,交趾城里的士气倒是慢慢起来了。

“大家再坚持坚持!陶大人的援兵很快就要到了。”

陈洪不停的给他的手下打气。

吕良有些着急了。

久攻不下,士气必然衰弱。到那时,敌人要是反扑出来,胜负还真的是很难说。

得赶紧想个办法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