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夏?你怎么会在这?”秦祭酒开口问道。
贺雪“嗯?”了一声后,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打了个哈欠,她、眯着眼睛似好不容易辨认出眼前是秦祭酒,吃惊道:“祭酒大人?几点了?莫不是我睡过了?迟到了?”
秦祭酒太阳穴不由突突跳了跳,压着心头的怒火问道:“没有迟到,还没到明天早上呢!我问你为何会在此处?可是穆云珺这个混球又欺负你了?”
穆云珺抿唇,垂头,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已的脚尖。
秦祭酒啊!你压根不知道,今天根本不是我欺负他冯夏,是他冯夏欺负我好不好。不光弄得一身伤,让我给他免费包扎,还弄脏我的床。床都给冯夏弄脏了,一会都不知道睡哪!
贺雪裹着被子,露着一个脑子,惶恐地解释道:“没有的事,祭酒大人您误会穆兄了,是我这几天看书看得害怕,总怕真有什么妖精鬼怪来害我,是我自已来找穆兄的。”
“你最近瞎看什么了?”秦祭酒没好气地问道。
“夜话聊斋。”贺雪缩了缩脑袋道:“这几日晚上都吓得睡不着,实在是不敢一个人睡,所以今天吃完晚饭便来找穆兄了,这几日实在是困得紧,到了这便倒头就睡了。刚刚祭酒大人喊我,我还以为睡过了,迟到了呢!”
贺雪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松了口气。然后问道:“祭酒大人可是有什么事情?”
秦祭酒松了口气,和颜悦色道:“嗯,晚上确实发生了点事,所以查下寝,看看可是混了什么贼人进来。书院巡查会更严的,你放心睡吧。”
贺雪的课业一直完成的很好,嘴又甜,秦祭酒多少有些偏袒她。
燕常安没有进屋,只是在门口站着,鹰一般的眼睛锐利地望着她。
贺雪害怕他认出她,头埋得更深了,只露出一半的眼睛。
燕常安微微敛着眸子,探究地目光在穆云珺和贺雪两人之间扫了扫。毕竟冯家站队大皇子,而穆家则是站队七皇子。冯老与穆中书政见也多有不合,时常在大殿上吵起来。没想到书院里读书的子弟却走得这般亲近。
燕常安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仔细想了想,许是少年心性单纯,瞧秦祭酒那紧张地样子,穆云珺似乎没少欺负这冯夏,也不知道是冯夏真的因为害怕找了过来,还是今晚又被穆云珺喊来欺负,总归他想管的事情。
燕常安眸光闪动,面上不动声色,和秦祭酒一块离开。
穆云珺将屋门关上之后,一脸嫌弃地对贺雪道:“冯夏,你浑身脏兮兮的,居然就这么钻老子被窝!老子不过给你一份颜色,你就要开染坊了是吧!”
他撸起袖子上前,似要动手。
贺雪从床上跳了下来,“你换洗的床单被套呢!你等我回去先换身衣服,回头来给你换床单被套,弄脏的我帮你洗,还不行吗?”
“行吧!那你快点!”穆云珺看着贺雪将他挂在衣架上的长袍,披裹在身上,“这衣服记得也洗干净还我。”
没多久,贺雪又砰地一声将门推开。
穆云珺坐在凳子上看书,吓了一跳。“冯夏,你每次进门,声音能不能轻点!”
他这才发现贺雪抱着被子进来的。
穆云珺走上前去,接过她手里的被子,疑惑道:“你还真睡我这里了?”
贺雪本来想回去睡觉的,可是一闭上眼睛就想到谷城光倒进湖里,湖面泛起泡泡。她不敢一个人睡觉,会做噩梦的,她就干脆抱着被子来寻穆云珺了。
“穆兄,你借我一张床呗?我就睡一宿,明天就搬走。”贺雪将床铺好,又去帮穆云珺换床单被套。
無錯書吧穆云珺重新躺回干净的床上,看着书道:“你想住就住啊,我不赶你走。”
贺雪合衣躺在床上,绷紧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一些下来,有个人在旁边,没那么害怕了。
*
燕常安觉得奇怪,按理说谷城光这个时候应该回来找他了,可是却不见了人影,难道他出意外了?
“我再去现场看一下。”燕常安辞别秦祭酒,又回到王佟之的书房。
屋子里有仵作在忙碌,还有几名金吾卫在警戒,都是自已人,一会仵作就会做出王佟之自杀的结论。但是谷城光去哪了?他身手那么好,总不会遇害了吧?
书院里比谷城光厉害的就那么几个人,而他们绝对没有理由,也没有机会去杀谷城光!
燕常安又将屋子仔细打量了一番,而后走到后窗位置,在窗台上发现一个脚印,脚印显示爬窗的人是从屋里往屋外爬。再看窗外,果然看见了两个人的脚印,一个小一些的脚印显示此人个子不高,身体也比较纤瘦,而一旁有个大脚印,正是古城光的!
燕常安轻轻一跳,就从窗户跳了出去,优雅的落定,然后抬脚跟着地上几乎辨认不出的脚印一路往湖边走去。到了湖边他看着岸边地上那些凌乱的痕迹,燕常安能猜到谷城光当时正欲做什么。
“色字头上一把刀……不对啊!书院里都是男子除了饭堂那些粗鄙的大娘以外,根本没有什么美娇娘!”燕常安觉得头大,他怎么不知道这谷城光居然还喜欢男子?!
燕常安看着湖面,猜到谷城光可能是被人丢湖里了。可是谷城光他又不是傻的,对方要有超过他的身手,才能控制住他,将他扔河里吧!
燕常安想得头疼,不管了,先安排人来湖里捞人吧。
带来的金吾卫里没有善水性的,书院里也没有能够下湖捞人的,所以燕常安让人出书院去外面找一个善水性的。
找一个会水性的哪里那么容易,金吾卫们出去,在城里瞎转了几圈后,实在是没有法子,跑去大牢提了几个犯人,问他们可知道京城有谁善水性的吗。这才将城郊的一名老汉寻来。
湖水是静止的,燕常安指的位置又正是谷城光落水的位置,然而即便是这样,那老汉也没有直接捞到谷城光,他每下水捞一次后,都要上岸喘口气。
燕常安忽的心头升起一丝侥幸,说不定谷城光不在这冰冷的湖底,他因为什么事情临时离开了书院。想到这燕常安朝四周望去,希望谷城光从哪个角落里跳出来,笑眯着眸子喊:“大人。”
直到此时已经是第二日寅时,天也蒙蒙亮了。老汉总算是勉强能够看到湖底的景象,他憋着气,瞧见湖底有团黑影,他寻思那应该就是要捞的人吧,朝那黑影游了过去。果然是个人。
老汉拉着谷城光的长发,将他拖出了水底,送到岸上。
燕常安望着拖上岸的谷城光一动不动躺在那,心底里最后那一丝侥幸也没了。他真的希望捞不到人,这样谷城光说不定还活着。可是谷城光变成了一具尸体,冰冷的躺在那,一动不动。
谷城光睁着眼睛,一只手里拿着匕首,另一只手里握着一块青灰色的布料。
燕常安将他的手扒开,将那一块青灰色布料拿在手里仔细研究了一会,他断定这是害死谷城光凶手穿的衣服袖子。凶手是应天学院的学生,他应该手臂受伤了。只要找到手臂上有划伤的人,就能找到是谁杀了谷城光。
燕常安想到这,吩咐手下道:“去让秦祭酒帮忙把书院所有人集中到礼堂,我要查凶手。”
秦祭酒听闻今日早上还要查凶手,不由皱眉,“那王佟之既然是自杀的,为何还要查凶手?”
那金吾卫抱拳行礼回复道:“禀祭酒大人,王佟之虽是自杀,但昨日金吾卫左使死在湖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