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秦祭酒瞠目结舌,站起身来,问道:“死在书院那湖底?”

秦祭酒昨日查完寝,又得知王佟之是自杀身亡的,便去睡了,不知道燕常安带人在湖那边折腾了一宿。

“自然是书院的湖底!”金吾卫说完,退了出去。

金吾卫左使居然死在书院湖底了,秦祭酒心里盘算,书院里武功能够高过的那左使的人,屈指可数,武功能够勉强接近那左使的人,也不会超过十人。而这些人昨晚可是都在一块,根本不可能有单独杀人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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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会是谁呢?

一大早,书院礼堂的钟就敲响了,不同于上课的铃声清脆密集,礼堂的钟声雄浑悠长。

穆云珺昨日睡得太晚,现在时间又太早,他几乎是刚睡没多久就敲起了钟声。

“几点了?”穆云珺记得屋子里还有个冯夏,迷迷糊糊皱着眉痛苦地问道。

“卯时三刻。”贺雪晚上睡得很浅,但还是眯着了一会,现在精神好多了。她入学晚了好几天,不知道敲钟是什么意思。于是问道:“敲钟是什么意思?”

“敲钟就是喊书院所有人去书院礼堂集合呢!”说完,穆云珺用被子埋头,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贺雪下了床,走到穆云珺床前,将他的被子扯下来一些,问道:“你不去吗?”

“不去!老子就在这里睡觉,他们要是需要找我,会自已来的。疯了吧,这么早集合。”穆云珺重新将头盖了起来。

贺雪决定去人多的礼堂看看情况,刚出门就听到其他人出了宿舍议论的声音。

“你听说没,王学正昨日自杀了。”

“是吗?既然王学正都自杀了,那么现在为什么还要叫我们集合?”

“不知道啊!听说昨日金吾卫们一宿没睡,在湖那边不知道捞什么东西。”

“是吗?”

贺雪闻言,汗毛立刻竖了起来,她没想到谷城光死在湖里的事情,这金吾卫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那么礼堂集合必然是为了找出她这个凶手。那她就这么过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昨日破损的衣袍她已经提前埋在屋后小竹林里,但是她手臂上还有一道长长的伤口,想到昨晚她将那个金吾卫踹湖里的时候,他紧抓着她的衣袖,将她衣袖扯了小半截。若是燕常安把那人捞上来的话,估计能看到他手里的小半截衣袖。

若她是燕常安,一定会把书院里所有人的手臂先查一看下。那她这手臂上的伤怎么办?

贺雪回了穆云珺的屋子,四下看了看,看到桌子上放的水壶,于是她决定烧开水烫这道伤口,用烫伤来掩盖刀伤。

贺雪便赶紧烧水,等水开了之后,她解开包扎好的伤口,上好的金疮药,药效很好,原本也是一道不深的伤口,都已经快好了。

她用嘴咬着袖子,将手背放在桌上,手臂空悬着。她右手拎起刚刚烧开的开水壶,对着伤口就倒了下去。

贺雪将开水壶放到桌上,看着烫得红肿的伤口,又赶紧跑到厨房,将手伸进一桶冷水里。她这手还要呢,可不想它烫熟了。

然后她出去寻了点草木灰,又回到穆云珺屋里,将红肿起泡的左手前臂抹上草木灰后,重新包扎好。

穆云珺没好气的一掀被子,瞪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望着她问道:“冯夏,你跑来跑去作甚?”

然后他就看到昨天晚上给贺雪包扎好的绷带给她弄得乱糟糟的,穆云珺一个翻身,就从床上蹦了起来,他冲到贺雪面前,拿着她的左手,锁紧了眉头,然后就动手去拆。

“你别管,我已经弄好了!”贺雪缩了缩手,但她力气没有穆云珺大,所以左手依旧被他死死的攥在手心里。

穆云珺拆了绷带,就看见上面一层草木灰,“冯夏,你是不是有病?老子给你涂的上好的金疮药你不要,非要用这……!”

贺雪猛地甩手,挣脱了穆云珺,“说了,不用你管!”

穆云珺眼尖,看到甩掉的草木灰的伤不似昨天看到的刀伤,而成了烫伤。他一把将贺雪背在身后地手拉到跟前仔细查看,只见左手前臂上又红又肿还起了一个又一个水泡!

穆云珺忽然觉得很生气,他怒视着贺雪道:“冯夏!你若不愿意用我的金疮药,你可以明讲,没有必要跟你这只左臂过不去。”

他看到桌上那壶冒着热气的水壶,丢掉贺雪的手,走到桌前,拎起那壶开水,走到贺雪面前,怒道:“你干嘛只跟你左臂过不去呢!来啊!我帮你从头到脚淋一遍,岂不是爽哉?!”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砰的一脚踹开了。

那一句“我帮你从头到脚淋一遍,岂不是爽哉!”入了此时进门的众人耳朵里,在配上他因为生气而狰狞的神情,手里还举着一壶开水……

秦祭酒先一步冲到穆云珺面前,怒斥道:“你个混球,又欺负人了?赶紧给我把开水壶放下来。”

穆云珺望着一群夫子和一群金吾卫,人有些懵,今天礼堂敲钟是什么事情,看起来好像出大事了。

贺雪在一旁低着头唯唯诺诺道:“秦祭酒大人,那个……穆兄他……他没有用开水烫我,是我自已不小心烫的。”说完她还很小心的看了一眼穆云珺。

秦祭酒见状更生气了,“冯夏,你什么也别说了,我都看见了!”秦祭酒气得胡子直翘,他转身对燕常安道:“燕大人,书院就这二人没去礼堂。”

燕常安走到贺雪面前,伸手端起她的左手前臂查看,伤口上盖着一些草木灰,但也看到红肿和水泡。再一探她体内,根本一丝内力,是个不会武功的废物。废物怎么可能干掉谷城光?

燕常安松了手,不再探究贺雪,而是走到穆云珺面前,“穆公子,请露出你的两只手臂。”

穆云珺一脸疑惑,但还是撸起袖子,展现出满是伤疤的手臂,纵横交错!

燕常安眼睛一亮,“得罪了!”他说着便扣住穆云珺的两只手腕,再一探内力,只见穆云珺体内内力深厚。

燕常安心想,应该就是他了!可是让燕常安失望的是,他仔仔细细在穆云珺双臂上扫了两三个来回,也没有找到一处新的伤痕,穆云珺身上的都是旧伤,且是鞭子留的伤痕。

穆中书原来喜欢抽儿子鞭子啊!就算他儿子是个混球,但打成这样,那穆中书多少也是个心理变态。

这两人都不是他燕常安要找的人,燕常安的眼眸微微暗了一度,转头问秦祭酒,“书院可还有其他人?”

秦祭酒摇了摇头道:“燕大人,绝不是秦某包庇,是真没有了。”

“真没有了?”真没有了,难道那人还能从他严防死守的书院里飞出去?燕常安打算私下偷偷审点人,看看秦祭酒是不是真的包庇了谁。

一同来的人约莫有十几人,但此时没有一人再回答此问题。

燕常安见状,敛眸思索片刻道:“你们正常上课吧,该干嘛干嘛!我们自已搜。”他就不信,偌大的书院会一点线索都没有。

贺雪闻言,心里默默地松了口气,但她不敢表露出来丝毫松懈,金吾卫常年审人,对人的情绪很敏感,稍有一丝变化,都会被捕捉。

一群人呼啦啦的走了,但秦祭酒没有走,他狠狠地瞪了一眼穆云珺,咬牙道:“你告诉我为什么要用开水烫冯夏?”

穆云珺无语了,都跟这死老头说了,不是他烫的,“冯夏都说了,不是我烫的!”

秦祭酒以一副“你以为我傻?”的表情望着穆云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