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尾巴彻底消散,直到室内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莫风才想起来,自已没有开灯。
他愣愣地看着自已肿起来的脚踝,想起男人走之前硬是把他按在沙发上,拿冰毛巾给他冰敷以后才离开。
毛巾的温度已经没那么冰了。
莫风给莫文心打了个电话,跟她说自已晚上不做饭了,让她在外面买着吃。
右手食指不停按压着左手虎口,这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的习惯,缓解焦虑很有效。
焦虑……
莫风不知道自已在焦虑些什么。
在看到颜不渝以前,他以为自已会表现的挺淡定的,可是今晚他做出的一切行为都不符合自已的预期,包括纷乱的心绪。
左手虎口被按压得有些疼了。
莫风拿出手机,给颜不渝的心理医生发去条信息。
他上回加了医生的微信,但是一直没有在上面说过话。
【不好意思打扰了,秦医生,我能问您些事情吗?】
对面可能是刚下班,回得还挺快,【行啊。】
莫风斟酌了一会儿,【我这么说可能有点冒犯,但是我还是想问一下,请问您的治疗效果是不是不太好?】
医生没想到自已会得到这样的质疑。
【为什么这么说?】
为什么?
因为我感觉他还“爱”我。
这个答案可真奇怪。
评判一个人是否正常的标准居然是他是否还在爱一个人。
莫风手指收紧,一时间感到很荒唐。
他敲下一行字,【抱歉,可能是我想多了。】
手机安静了两分钟。
医生过了一会儿才回复他,【我会重新评估他目前的状态的。】
段和升接到莫风的电话时还有些不可置信。
最近一段时间里,颜不渝去看医生的话他都会陪着去,除非实在走不开,他自认为对颜不渝的情况掌握的还算不错,万万没想到就这么一下午的功夫,颜不渝去找莫风了。
莫风在电话里告诉他,“我不确定,他的状态可能不是很好,离开的时候我说了狠话。”
狠话?
段和升很难想象以莫风的性子能说出什么狠话。
他打了个电话给颜不渝,“你今天下午在哪儿呢?”
無錯書吧颜不渝刚回到别墅,声音淡淡,“在外面。”
段和升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我当然知道你是在外面!我是想问你去干什么了!
“你去找莫风了?”
对方并没有回答。
这其实就是默认的意思。
段和升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自已该作何反应,他陪着颜不渝治疗这么一段时间,看着他每天正常上班做决策,没有显示出丝毫异样,还以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结果现在呢?
治疗分明在正常进行着,可是结果却不怎么有效,甚至连医生都摸不清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你真去找莫风了?”
电话那边又是无言的沉默。
正在段和升怀疑自已打这通电话有什么意义时,颜不渝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我不会再去了。”
“……”
段和升手指微顿,挑眉,“想通了?”
想通?
颜不渝想不通。
他只是想起莫风用很失望的眼神看他,跟他说,“颜不渝,我以为你在变好。”
那种沉重的眼神和语气,大山一样压在他脊背上,让他难以呼吸。
他犯了什么错吗?
他被剥夺了接近对方的权利,就连悄悄的也不行。
明明分手时话说的那么好听,说什么会在原地等他……为什么转头就忘了自已的承诺?
颜不渝回忆起下午在车里看到的那一幕,那个年轻的男孩侧着身子去亲吻莫风的鼻尖。
那一瞬间,颜不渝产生了毁天灭地的想法。
所有人都不看好他和莫风的感情。
因为那是假的。
颜不渝曾经千百次脱口而出的“我爱你”,都被心理医生要求着回炉重练,转换成“都是假的”。
这世界真不公平,所有人爱的门槛都不会太高,唯独对他苛刻。
他想起阳光下青年在和别人说话时带笑的侧脸。
澎湃的不甘翻起又落下。
他放弃挣扎。
莫风希望他“变好”,那他就“变好”吧。
客厅里的玻璃鱼缸重新刷洗干净,颜不渝去买了新的彩色小鱼,学着莫风的样子给它们造了个景。
假期最后一天的时候,颜悦等来了颜不渝主动打来的第一个电话。
她抓着手机,居然有些不知所措,“喂,哥?”
颜不渝的声音罕见的温和,“听杨叔说,你最近成绩进步了?”
颜悦的成绩在这一个月里确实得到了突飞猛进。
一个三十分的学生想要进步到五十分不算难事,颜悦从班级的吊车尾顺利晋升为班级的中下游。
其实有能力考上一中的学生学习能力都不会太差,她现在学起来费劲完全是因为前两年欠缺的知识点太多,现在串联不到一起。
她磕磕绊绊回答,“还,还好吧。”
“嗯,学习以外也别忘了放松,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可以跟我说。”
颜悦小心翼翼地问,“那我可以去看郁青的演唱会吗?”
“段哥说可以帮我弄到黎旭演唱会的VIP票!我想去看!哥,我能去吗?”
“什么时候?”
“下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