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泽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阴郁的蘑菇头低低的,看着破烂的地面发呆。

“阿楠喊你。”

许是林映楠无碍,刘一白的语气有所缓和。

风衣被划破,只能凑活地披在肩上,吃过东西,林映楠苍白的脸色好转一些。

“脸上怎么回事?”

曹泽听见这话,下意识摇脑袋,拿手捂住脸蛋。

这时,刘一白走了进来。

“磕...磕的。”

曹泽看见血发了疯,撞到树上才清醒过来,细看脸上血道道不少。

林映楠怕是被刘一白揍的,目光不自觉看向男人。

对上她的目光,刘一白意外挑了挑眉,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倒也不会欺负小孩子,你不必这样看我。”

林映楠羽睫微微颤动,被猜中心思,苍白的脸色上挂些尴尬。

“大雨把路冲毁了,今天还要在这里凑活一晚,屋里漏风,火炉围着你,暖和点。”

刘一白将炉子端近,往里面添了些木柴。

曹泽也有眼力见,没傻呆在原地,小跑着从隔壁屋里抱来些干柴。

“给...我放一边了...没什么事你们早点休息,我去另一个屋。”

刘一白点点头,在人走后放下了门帘。

夜黑,暴雨过后,青蛙咕呱的叫声分外清晰,像演唱杂乱无章的乐曲。

见男人越靠越近,林映楠不自在地低头,视线在身下狭小的木板床上扫视。

这小破板子...够他们两个睡吗...

思绪还在某个禁地神游的林映楠,被刘一白的耳边低语唤醒。

“还是低烧,把水喝了。”

男人将手背附上林映楠的额头,见她发愣,以为有哪里不舒服,弯腰对上了眼前人那双狐狸眼眸。

他记得以往这双狐狸眼,狡黠,精明,妖媚,总是一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筹谋样,

而此刻,苍白的脸像个木头娃娃,放空,纯澈。

林映楠回过神,瞳孔跃动,羽扇般浓密的睫翼跟着扑闪,让刘一白微微一怔。

“咳咳...我有些喘不过气...”

两人离得很近,男人脸上的绒毛清晰地映在她眼底。

刘一白自觉退后了点距离。

“不好意思啊,让你跟着我受罪。”

要不是林映楠非要拦下送曹泽回家的任务,他们俩就不会落到如此境地,她有些自责。

男人的视线落在女人手臂,他包扎时,锋利的木枝裹挟在血肉模糊的皮肤里,娇贵的大小姐,肯定疼坏了。

“不必这样说,你想做便做,是我没保护好你。”

男人睫毛低垂,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眸底几分悲伤落在林映楠眼里。

刘一白鲜有难过的时候,林映楠印象里,他这个人总是冰冰的,冷酷的,做事疯狂严厉自律。

如今,倒也多了些正常人的感情。

“算着时间,救援队早该到了,很奇怪。” 林映楠岔开话题,狐狸眸子染上疑惑。

“这是他爷爷家,当时情况紧急,这里离着最近。”

“不过...他爷爷去世得早,这里空着荒了。”

那几块红薯也是干巴涩口的。

两人默契地沉默不语,空气中淡淡悲尘。

男人给火炉添了柴,慢慢扶着林映楠躺好后,坐在了床边的小矮凳上。

“你睡,我守着你。”

他已经两天没睡了,眼底淡淡的黑眼圈看起来有些疲惫。

火炉离得近,可传递的暖意甚微,湿冷的空气让林映楠神经紧绷。

“怎么了,很冷吗?”

刘一白站起身,动作轻柔地把女人的小手攥进掌心,朝着手里哈气。

林映楠的手冰冰凉,修长的指尖被冻得有些泛红。

刘一白握住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轻轻吻在那月牙白的指尖上。

林映楠看他,苍白的小脸儿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我身体暖和。”男人看向林映楠的眼睛,干裂的唇一张一合。

林映楠还没明白他的意思,却见下一秒男人俯下身做起了俯卧撑。

初见时,刘一白被养父打得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那小小的身板像营养不良,只有一副风吹就能倒的骨头架子。

此刻,他双手撑地绷成一条直线,肩背上那裸露在外的肌肉随着身体的起伏收紧放松,透着男人的力量。

半年之久了啊,日子过得真快,林映楠思绪渐渐放空,直到脖颈处传来热气,才回过神来。

“贴着我。”男人温热的鼻息喷吐在林映楠脖颈,磁性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披肩的风衣滑落,盖住前面,刘一白轻环林映楠肩头,女人单薄的背贴上了身后他壮硕的胸膛。

“你...”

刘一白运动的刚刚好,他让身体暖和起来,却又没有出汗,林映楠贴着他,只觉得很舒服。

男人身上有股淡淡的冷松味道,嗅着让人舒心。

林映楠慢慢放松,脑袋侧埋在男人颈窝,身体大半力都靠在刘一白胸膛上。

静谧的夜,林映楠感受那颗心脏一下一下有力地跳动。

噗通,噗通...

这夜漫长,冷风闹脾气,不知疲倦地吹响老旧的小屋,嬉闹着屋内相贴取暖的恋人。

*

“老大,人找到了。”

林昌风听着对讲机那边传来的声音,露出个故作惊讶的表情,嘴角噙出毒蛇一般的笑。

“会动的?还是睡着了的。”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像看见了濒死的猎物。

对面的手下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眼神危险地盯着那破旧的小屋。

“明白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