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的动静很大,但守在周围的暗卫啥也不敢说。

秋风刮起车帷,他们自觉闭眼。

听到奇怪的声音,自觉装未听见。

温诗双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身前的男子推开,她嘴唇隐隐颤抖,白皙的手摸上。

她心中的猜想隐隐成真。

从头到尾,那些皇兄说过的话在她脑海中不断放大重复。

被推开的男子单手撑底板,也不羞愤,他反倒是开怀的笑着,“皇妹,你现在知道哥哥对你什么心思了吗?”

温诗哪里敢应承。

她都快吓疯了,皇凶在她心中一直是明月皎洁,不沾风雪的。

她闭眼,祈祷这是幻象。

温璟眼眸闪过失望,他再度上前,“皇妹不相信吗?”

“我……”温诗不知应该如何言说,她还是不敢相信。

“皇兄,你疯了?!”

“我们是兄妹!你唤我皇妹,我称你皇兄,你是要罔顾人伦,冒天下之大不韪吗?”

温诗此刻看着他,微微发抖。

皇兄太可怕了。

她虽会暗里给仇人使绊子,但从未想过要做一些违背天下大义的事。

温璟沉闷一声,“早知你会如此说。”

随后便对着外面说,“早便处理好了,我们回皇宫。”

随后脱下沾了血的黄金胄甲,扔给外面赶马的人,自已则穿着里面的黑衫,坐在略像床的板上。

这是全都城最豪华的马车。

内里布置像个小卧房,温璟自顾自地坐下,温诗还在地下双手撑着地,惊疑不定。

完了。

皇兄弑父纵火,她早就知道了。

皇兄才是不折不扣的疯子!

那些温柔都是他装出来的!

她以为她与皇兄共谋略,从未想过会变成如今这样。

唇畔的余温尚在。

再凝神,耳畔传来男子的低语。

“皇妹,过来。”

温璟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眼神盯着地上呆愣的女子。

温诗纹丝不动。

温璟皱眉,眼中的火烧的更旺,他再度低语,言语带着威胁。

“皇妹,朕说让你过来。”

顿了顿。

“——你要你不来,”

“朕不介意亲自抱南嘉。”

“说起来,朕也许久未曾抱过南嘉了。”温璟心中回味无穷,面上带着可惜。

温诗在后宫如履薄冰时会刻意装的痴傻一些,单纯一些。

但对上面前这个男人,她竟然毫无办法。

当初携手算计林氏和初氏时,她早就暴露了。

此时,温诗居然觉得自已再不识好歹,皇兄还真的有可能抱她。

她迅速猫到温璟身旁,略微拉开距离。

温璟也不为难,“做朕的皇后。”

温诗:“……”

“皇兄还是放我走吧,凌哥哥还在燕国那处等我。若是出了岔子,恐徒生事端。”

“皇兄,今日放走南嘉,南嘉止口不言,你我还是好兄妹。”

温璟挑眉,“哦”了一声,点点头,声音颇朦胧。

“好兄妹吗?”

“对。”温诗疯狂点头,她信誓旦旦保证,“皇兄放心,南嘉一定不会泄露你的事,我们是共谋。”

看着她一双小鹿般澄澈的眼睛,温璟喉结鼓动,半晌才说了句。

“要是我不愿意呢?”

要是我不愿意,你又该当如何?

这话问的温诗差点吐血,她转而跪在皇兄身前,眼下是他的长靴。

她不死心地祈求。

“南嘉不能如何,但南嘉与其囚于皇宫,倒不如一死了之。”

说着她拔下发间的金钗抵住喉咙,冷眼看着温璟。

温诗不是傻子,如今皇兄根基未稳,她又是上了玉碟的公主,她跟着他回去,也只有一个下场。

——监禁。

她母亲没挣脱的牢笼,她是一定要挣开的。

温璟眸光闪过惊恐,他不甘心地询问:“那燕国呢?燕国你去了难道就不是囚于皇宫了吗?”

“他不同。他答应过我会放我远走高飞。”

温璟心下了然,他温声:“南嘉,我也可以,我可以跟着你远走高飞。”

什么皇位?什么金财?

他统统不要了!

成王比他更适合做皇帝,他可以陪着温诗游览天下山水。

温诗闻言凄惨一笑。

“皇兄,现在你的口中又有多少是我能相信的呢?”

说完这句,晕眩感再次传来。

温璟眼疾手快地将她抱住,以免金钗伤到她,手爱怜地抚上她的青丝。

皇妹啊。

你既然信他,为什么不信我呢?

我在北城提前安排好人手,你喝下对孩子无害却让人困顿的水。我特意等你醒来,才告知你。

为什么不能接受?!

又是五日。

再醒来时,温诗躺在东宫的骄奢金屋。

这座她先前还腹诽皇兄要金屋藏娇的地方,如今却成了她的牢笼。

春华照顾了她许久。

见她醒了也是开心。

“公主你终于醒了!”

温诗自觉不对,从北城到南国都城少说需要五日,她至少昏睡了五日。

她清了清嗓子,喝了春华端来的水。感觉好像轻松了许多。

“春华,怎么回事。为何我会睡如此久?”

“公主,原是您身上有北昭的一种蛊,那蛊促使众人都以为您已经怀孕,实际上当初公主明明偷叫奴婢去哪了真的避子汤,原就是不该有孩子的。”

温诗凝眸,她说不上什么心情。

若非精心筹备,谁会对一个未出生的孩子抱太大的欢喜呢?

她不过是因为皇兄说会危及生命,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春华喃喃道:“为何会有北昭的蛊呢?”

温诗轻轻摇头。

她也不知,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温皇的手笔,若是真有子那蛊一定会发挥作用,若是无那也可以抹黑她。

温皇当真是个好父亲!

若是有人来救她,说不准还能博一个未来,可若是无人救,那她也要靠自已离开!

她不能成为帝王的外室。

母亲的前车之鉴如此血淋淋!

下定决心后,春华退下了,只剩下她一个人。

温诗缓缓起身,在屋内寻找可用之物。

她连一个略锐一些的东西都未曾看到。

该死,皇兄比她还狠!

后路被堵死。

好歹她当初给林氏下疯药的时候还是控制了剂量,若是及时医治也可避免。

但林氏却不知为何,就这样拖着。

她转身看着这床,心下暗叹,这床未免过于艳丽了。

那满是红纱的床幔垂落,还有几条丝带泛着红,温诗眼皮挑了挑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再瞧外头,月色渐深。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皇妹,朕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