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比不上那夜的酒
黄昏时刻,橘红色的晚霞洒入初贵妃宫中,映照着众人的衣衫。
“求陛下明察,奴婢随初贵妃从秀女一直知道贵妃这一步,贵妃未出阁时曾心慕一男子,而后被迫入宫。”
宫女说的紧张,神情不见作假。
温皇记得他查过嫔妃往事,“朕怎么不记得贵妃有这么一桩往事?”
“初家隐瞒此事,便是不希望被陛下知晓,陛下自然无法探查。”
温皇将手中的玉扳指砸在地上,愤怒的声音堪比飞霜。
“初氏,你说说。”
“空口白牙污蔑臣妾,不好好尽心尽力地伺候,如何能信?”
温初棠在旁不知说些什么,她想上前维护母亲却别无他法,只能立在两旁。
希望父皇能够明察。
彼时,御林军前来禀报。
“在初贵妃宫中发现一个偷偷摸摸的狂徒,属下们觉得他实在可疑,便叫住了他。谁知道他拼命捂着一个布包。”
温皇皱眉,“你跟朕说这些干嘛?没看见朕忙着吗?该怎么罚怎么罚。”
统领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说。
“布包里装的是海棠云绣肚兜,还有一些……”
温皇身形一顿,站起身子。
事已至此,他明白御林军为什么不继续往下说了,是为了保全他的颜面。
“朕去看看,羁押初氏,等朕回来。”
温诗在旁惊诧,她所布下的只有天象棋和巫蛊局,再便安排了宫女指认亲眼所见巫蛊放置。
但怎么变成红杏出墙局了?
温皇很快便回来了,他站在初贵妃眼前,一个巴掌扇的初云脑子懵懵。
“初氏,你真是为初家蒙羞,你让明萧和隽儿怎么在宫中立足!”
“不是啊,臣妾没有。”初贵妃意识到帝王心变了,她立马跪下,“陛下信信臣妾。”
“信你?”温皇闭上眼睛,慢慢说,带着残忍。
“初氏秽乱后宫,罪不容诛。赐白绫。”
初贵妃不可置信,她不相信眼前的男人如此薄情,“陛下,你相信臣妾。”
“臣妾从未背叛过您。”
她无助地将手拉上帝王的金绣,而后眼眸都是哀求。
“初氏,惠昭仪生产那日,是你阻止了太医诊断,阻止了稳婆进入。朕从来都知道 ,知道你心狠,但你把算盘打到朕头上。”
他撇开初贵妃的手,随手一甩,女子便倒在地上。
“你害过昭仪,朕如何信你不会故技重施?”
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
上香是断掉的香,差点被山间野石砸中的马车,回宫后皇后死亡的消息,钦天监天象之说,初贵妃肚兜被人蹂躏成破布。
他再也无法直视初云。
“赐白绫。”
而后帝王转身离开,不留丝毫情感。
温初棠看了眼悲伤欲绝的母亲,又看了眼冷漠决绝的父皇,她纠结片刻,选择留下陪着母亲。
温诗离开贵妃宫中还在失神。
温璟抚上她的肩膀,“我们胜利了,皇妹为什么不开心?”
“皇兄,初贵妃当年害死昭仪娘娘,如今是她罪有应得。”
女子轻柔的脸庞扬起。
“可父皇对这两个女子都如此狠心,为什么我并非他亲生,他却留我性命十七载。”
温璟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别多想,回去睡吧。”
而后眼眸晦暗,月光打下他的轮廓。
他怎么不知道呢?
那个男人长达十七载的布局
—
贵妃宫中。
初贵妃跪坐在地,哀嚎无声。
温初棠看着母亲如此也是揪心,她跪坐在地看着母亲,一字一顿说:“母亲,那些可是真的?”
“不是啊,从未。”
“有了你和温隽,我便时时警戒,根本不敢如此狂妄。”
说着初贵妃想起温皇口中说着惠昭仪。
她涣散的眼神聚焦,对着温初棠说:“隽儿就要回来了,你告诉他母亲是被太子温璟逼死的,若是要让母亲泉下瞑目,便杀其取而代之。”
温初棠瞠目结舌,“什么?”
还不等她问完,眼前身穿贵妃服制的母亲便一头撞在大殿的柱子上。
鲜红的血液顺着额头流出。
温初棠被吓傻了。
初云口中还呢喃着:什么白绫 老娘就要撞柱子。
今夜注定无眠。
宁嘉宫。
风月摇晃。
温诗坐在床榻前,总觉得自已漏掉了很重要的事,那就是惠昭仪的死因。
结合一下可以拼凑出较为完整的状况。
惠昭仪因生得与母亲相似故而入宫,然后生下皇兄,生产当日,帝王不在宫中,初贵妃拦住太医。
惠昭仪身殒,但温璟活。
帝王将温璟寄养在皇后膝下,说是惦念皇后无子。
可是那时的皇后已经被帝王两次喂下打胎药……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脑海中形成。
温皇根本不想让皇兄活着,不想让他平安长大。
那她呢?
她是母亲临终前嘱托送到皇后宫中的,母亲不会想到林皇后不希望她活,反倒在对温璟多年的不管不顾后,开始对他上心。
想到这里,温诗吓出了薄薄一层冷汗。
秋风通过窗缝隙传入,却让她如坠冰窟。
那个男人可怕了。
幸好皇兄松朗如月,皎皎如霜。
如果皇兄疯起来,她想象不出来……
—
东宫。
温璟将染燃着火焰的密信丢入炭盆,他冷眼看着火舌四跳,而后静静阖眼。
父皇想要他的命,只可惜,他两岁时南贵人入宫,南贵人根本不是帝王所描述的那般嫌恶后宫中人。
连带着他在皇后手下还能好过一些。
只可惜,南贵人身殒后,林皇后就处在崩溃的边缘,无数次针对南嘉。
但有他挡着,也并未得手。
“主子,千秋宴需要增派人手吗?”
暗卫的声音飘渺。
“不必,千秋宴依照如今即可,人手太多反倒是会另他起疑心,不好动手。”
男人玄衣隐于黑暗,漆黑的眼眸沉浸在黑暗中。好像他原本就属于黑暗,也将归于黑暗。
屋外的月光洒入东宫,却无法来到主殿。
“诺。”暗卫退下。
温璟起身拿起在案几上的浊酒,他轻笑,抿了一口,不够烈啊。
酒香醇厚,却缺了烈性。
比不上他帮皇妹解药那夜喝的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