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痕在阵内神色慷慨,准备不再反抗,听天由命。

此刻,清梦酒馆内。

随着三道墨笔丝帕,道书呈现,显露秀字。

\"真传弟子楚凝丝书上,请求贵阁终止法阵——\"

\"真传弟子洛霓裳书上,请求贵阁终止法阵——\"

”圣女柳轻颜,请求止阵。“

三道字迹,压在阵眼铜钱前方,灵气绕动。

魏可举看到三道字迹,尤其是楚凝丝三字时,瞳孔突然放大,眼睛慢慢眯了下来,原本平稳握着的酒杯,更是晃动了几分,明显心境不稳,无法淡然。

魏可举眼神阴鸷,看向叶痕。

\"此子已有取死之道。\"

魏可举自傲修有神通,万里星龙眼,却于叶痕处碰壁,对叶痕已有敌意,现今楚师姐竟然亲自手书,要求止阵,那他叶痕,于整个逍遥宗,怕是已容不下。

魏可举此行,本就是听从一人吩咐,过来查看楚凝丝师姐情况,必要时候,现身帮助。

可现在,楚凝丝师姐却香书丝帕,救区区一个内门弟子。

这叫他如何向哪位交差。

想到此处,魏可举更是皱了皱眉,看向台上水幕中叶痕的身影,狠厉中带了一丝同情。

“叶痕啊,叶痕,你得罪我,只是一死而已,但你现在得罪了哪位。”

“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魏可举想到此处,抬手抿了口杯中之酒。

”你小子有些运气,哪位师兄于战固禁地,闭关突破,无法抽身。“

”否则即使你现在阵中,也难逃亡灭。“

田仓在魏可举身边,看了看阵上,最后那道止阵文书,道韵灵秀,字少,却字字压人心神,令人仰慕又敬畏。

逍遥宗圣女,柳轻颜柳师姐的亲笔文书。

田仓看向魏可举,神色纠结,脸色变化间,口张了张,最后反倒一字未说,沉默而立。

魏可举在前方檀木椅上,身形未动,举杯饮酒。

手却突然一抬,杯身递起,迎向田仓沉默站立身位。

田仓上前,拿起酒壶正欲向杯中倒酒。

”说——“

一句话语音不大,传在田仓耳中却如雷响动,惶惶而震。

田仓听闻魏可举此言,更是酒壶都拿不稳了,慌忙跪在魏可举身后。

”师兄,师兄饶命啊。\"

\"我这只是一时糊涂。\"

魏可举在前方看着叶痕,目光阴冷,透露杀意。

头也未回,手一挥动间,那原本空杯的酒器,碰的一声碎裂,碎片化作道道利刃,射入田仓大腿。

身后众人一阵沉寂,无人敢发一言。

血液慢慢流出,汇成一片,染红石板,如水流淌。

快要流到魏可举脚下时,魏可举才再一挥手。

只见酒杯内的酒水,慢慢流淌而出,形成一线水墙,将魏可举脚下,鞋履和鲜血隔开。多余的化作道道水纹,将田仓伤口封住,使其不再流血。

周围有弟子蹲下,将血迹擦净。

田仓早已面色苍白,额头汗液密布,颗颗豆大的汗水在额上凝聚,神情苦痛。

可他却不敢出声,直到魏可举二次抬手,他才抬头,语气颤巍。

”多谢师兄不杀之恩,多谢师兄不杀之恩。\"

魏可举伸手一招,周围送上,一壶新的好酒和倒好美酒的酒杯。

“我从未想过杀你,都是同门师兄师弟,本就该和睦相处,你说呢。\"

魏可举在前方,看着止阵上楚凝丝三字,轻提酒杯,问向众人。

\"对对对,田师兄,你刚才有话,为何不说。\"

\"对啊,师兄以仁待人,你要对师兄忠言相告啊,怎么能沉默不语呢。\"

身边有弟子出声,回应答复。

田仓跪在地上,不敢起身,轻声说道。

”师兄,我刚才只是看到柳师姐亲笔的墨书,有些吃惊。“

”诗阁中,此人莫非隐含背景,不然柳师姐怎会为此书字。”

魏可举这时淡淡道了一句。

\"起来吧。\"

田仓在地上跪下,双腿不动,\"属下未能查清,该领此罚。“

\"起——\"

身后田仓这时才敢晃晃巍巍的站起身,面色苍白,显然是失血过多,快要晕厥。

魏可举这时回身看了一眼田仓。

“扶坐。”

周围马上就有手下,将田仓搀扶上椅子,椅子上田仓依旧脸色苍白,大腿更是被血液渗透,鲜红一片。

魏可举转过身去,不再看田仓,而是端起酒杯,轻泯一口,说道,“现在情况有所不同,如果楚凝丝师姐和洛霓裳师妹,没有写这两封止书。”

“那这叶痕,我们还真是动他不得。”

“现在既然有此二封字书,对于叶痕”

“杀之——”

魏可举面色平淡,周身煞气吐露,杀气涌动。

周围弟子听闻此言,皆感后背发凉,惊惧交加,唯恐自已得罪魏可举。

酒馆后方,王摇光也看见了前方情景。

他肥大身形虽未拥挤上前,听清楚前方话语到底是什么,但看着魏可举,看向叶痕的背影,他也隐隐感觉到其中的不善。

\"王师弟,看前面这架势,似乎对叶师弟不善啊。\"

莫毁作为看守山门的人,常年接触形形色色,自然看出魏可举对叶痕的杀意。

\"是啊,听闻有位拓德峰真传弟子,修为高深,对楚凝丝师姐有意,现在场上竟然出现楚师姐笔迹,恐怕叶痕凶多吉少啊。\"恶如在旁补充说道。

王摇光看向前方,面色也有些阴晴,说道,\"拓德峰真传大师兄龚天罚。“

莫毁和恶如两人倒吸一口凉气。

”那人恐怖如斯,叶痕竟然招惹上了他,听闻此人极其暴虐,上一次门派比武,废了不少人。“

王摇光轻叹了口气,苦笑道,”还有施德峰真传大师兄陈安蛮,据小道消息,此人也喜欢楚师姐。\"

莫毁和恶如闻此,一言不发要往酒馆门外走。

王瑶光见此,连忙拦住二人,”两位师兄,这是何意?“

莫毁说道,”王师弟,我们只是一饭之交,因为山门有些误会,这才聚约酒馆,现在赔礼也赔完了,放过师兄,给师兄一条活路吧。“

”是啊,光是一个龚天罚也就罢了,只是凶狠残暴,陈安蛮这位,可是据说阴狠的紧,和他作对的,都没有好下场啊。\"恶如在身后说道。

王瑶光看着这二人,脚步不停,似要彻底与自已和叶痕划清界限。

”王师弟,你和叶痕关系匪浅,这一劫,你是躲也躲不掉了。但你放过师兄,我二人还有大把年华,可不想化作白骨。“

”每年清明,我两人会带美酒珍味,前去看望你们,祭拜到位的。“

莫毁,恶如,两人打定主意,不想沾染是非,脚步向酒馆外走去。

王摇光见此情景,知道两人去意已绝,于是说道,”那我们三人相识一场,还是一起再饮一杯,全当最后践行了。\"

莫毁和恶如也有些神色触动,若不是此番因果太大,两人也绝不会如此,心中还是有些愧疚,愧对叶痕和王摇光两人。

若不是将王摇光和叶痕约至清梦,两人结局,或非如此。

莫毁和恶如看了看王摇光,见其并未再做出阻拦动作,于是一起从桌椅上,拿起那壶五十年份的女儿红,倒满,对着王摇光说道。

\"王兄大义,既如此,便饮完此酒,就相忘吧。\"

王摇光神色悲壮,也将那女儿红倒上,酒杯端起,对向二人,“师兄,请。”

“师弟,请。我二人先干为敬,饮完此酒,我二人就此别过。此处相识,仍不失为一场乐事。”

所以莫毁和恶如仰头一干,就要喝完杯中之酒。

就在这时,王瑶光跳上桌椅,大声说道。

“两位大哥,既然你们非要结拜,好,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我们就结为异姓兄弟。”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干了——”

王摇光肥胖的身形扭动,话语激昂,脖子上的肥肉一震一震的,神色激动,好像要让整个酒馆的人都听到。

“两位好大哥,干。\"

王摇光仰头一喝,在众人看过来之时,刚好看见三人举杯结义,豪气畅饮。

莫毁和恶如听见王瑶光话语,已然感觉不对劲,奈何王摇光时机选的极好,刚好是两人同时仰头喝酒时,两人反应过来,场中已经形成三人对饮,结义场面。

两人喉咙一塞,神情快要哭了出来,感觉入口的五十年份的女儿红,是这般的哽喉,难喝至极。

王摇光这时从桌上跳下,肥胖身形扭动,靠近莫毁和恶如两人,同时双手攀向两人脖颈,宛然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

众人看向这三人,也嘴角含笑。

\"好一副兄弟情深,这酒馆结义,实在豪气。\"一位逍遥宗师弟,看着三人身影,眼含羡慕。

”是啊,看这样子,他们之间的交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能结为异姓兄弟,若干年后,也不失为清梦酒馆的一段佳话啊。“有师兄在其中说道。

\"看这三人之中,那两位大哥饮酒后眼含热泪,实在是兄弟情深,让人钦佩。\"

”兄弟情深,佩服佩服。“

”此等义气,不如我三人也来结拜“

”然也。“”然也“

......

酒馆中众人都被这副饮酒结拜,豪气动人的情形打动。

更有甚者,觥筹交错间,发现义气相投,于是也效仿王,莫,恶三人,要在清梦酒馆,义结生死。

王摇光看着莫毁和恶如,两人饮酒后眼含热泪,对两人说道。

”施德峰陈安蛮师兄的手段,二位也是清楚的,两位师兄,恐怕无需我多言,就算是现在撇清于我的关系,也无济于事了“

”师兄,我们四人,已身在洪流,不可脱逃了。“

王摇光拿起女儿红,欲要再给两位师兄倒酒。

这时莫毁,眼中点点晶莹,手一挥动,抱着空杯,仰天畅饮。

恶如则是看向王摇光,”师弟,我这辈子不会再喝女儿红了。“眼眶中也饱含热泪。

王摇光见此,安慰两人道,”两位师兄,不要如此悲观,或许我们还有一线生机呢。“

”退一万步说,这不黄泉路上,咱们四人也同行啊。\"王摇光揽着二人的肩膀,悄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