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河茶山在C市下属的五河镇，地处偏远，从C大过去要先到汽车站坐汽车，然后到五河镇换乘线路专属的观光大巴，全程至少需要三个小时。
外面很冷，230全副武装地到汽车站跟周昱会合，到了才发现不止她们，跟周昱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男生和三个女生。
周昱走过来和她们问好并介绍旁边的几个人：“这个是我兄弟黄邑宣，她们三个是我们班的同学。”
230其他几个人也热情地跟他们打起了招呼，唯独夏晰看上去兴致不高，点了点头便站在一边假装玩手机。
她本以为周昱约她们宿舍多少有点她的缘故，看到其他人的一瞬间却有些低落。她在心里批评自己：不就是刚好感受过几次他的好吗，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多特别的朋友，真矫情上了。
沉默地上了车，夏晰和陈乔挨着，坐在第一排靠窗的位置，周昱隔着过道坐在另一边的单人座上。
他说的班上的三个女生，其中一个和他的兄弟似乎是情侣，一上车就坐在最后一排打情骂俏。另外两个坐在他的后面，一路上一会儿说冷一会儿喊热，还总拉着周昱加入她们的话题，周昱也都礼貌性地回应。
这边的230则显得很沉默。倒不是她们突然变得多文静——几人已经在群里骂了几个来回。
怎么说呢，她俩太聒噪了，吵得人心烦。本来冷清的车内有人聊天才会显得热闹，但她们尖着嗓子，不停叫周昱名字的样子让唐斯宇开始为夏晰愤愤不平。
“装的！绝对是装的！声音再夹也没老娘一半好听。”
夏晰本来靠着窗，看着飞速后退的窗景消化心里那股淡淡的忧伤，看到消息心情好了起来。
群里的消息你一句我一句地刷新着，汽车在一个加油站前停下。
“好机会！”陈乔敲出三个大字。
夏晰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转过身，对着过道另一边的周昱说：“学弟，我有点晕车，晰晰也晕车，可以和你换个座位么？”
周昱十分大方地回答：“可以啊。”
两人就这样换了座位，周昱坐到了“晕车”的夏晰旁边。
她其实只是偶尔晕车，今天走之前还特地吃了晕车药。
没想到两个女生更来劲了，声音更大地和周昱说话，这次还带上了旁边的夏晰。
“对了周昱，听说你和旁边的学姐在谈恋爱，真的假的呀？”
“假的。”夏晰表面平静地回答，内心已经咬牙切齿地骂起来了，我和他谈没谈关你们屁事。
“哦，我就说嘛，好像平时没看到过学姐和周昱在一块耶。”
“我都说没谈啦，你没看见之前也有人澄清过吗。”另一个女生压低了声音说。
“学妹，你们和周昱什么关系？”唐斯宇在后面终于忍不住发问。
“我们是一个班的同学呀，怎么啦学姐？”
“哦没事，就是想说周昱出来玩还把你们带上，关系挺不错的吧。我们要去的地方挺适合你们的，好好玩儿。”
“不对，学妹们这么关心周昱的感情状态，不会是自己有什么想法吧。”
五河……茶山。夏晰因为唐斯宇的话直接笑出了声。
“学姐，你这话什么意思？”话最多的女生瞬间委屈起来，“周昱，你看不出来学姐们对我们意见挺大吗，你叫她们来干嘛的啊。”两个女生明显都有点装不下去了，声音逐渐粗犷。
“学妹你这就有意思了，这么大座山你们能去我们就不能去？”
“我说你俩消停点行不行。要不是看在晶晶的份上谁带你俩？再说了人周昱跟你们很熟吗？一路上叽叽喳喳的烦死人了。”周昱的朋友看不下去了，在最后面大声说。
“黄邑宣！你帮着谁啊。”名字叫晶晶的女生也加入了战争。
“我帮谁？要不是你非带她俩来……”
周昱终于不厌其烦，绅士风度到达了极限：“黄邑宣，下次别让不熟的人跟我们一起了，我看你带她们来还以为你跟她们关系好。学姐，不好意思啊。”
两个女生又气又尴尬，终于不好意思再讲话。
司机大哥在前面听了半天热闹，摇了摇头用一口方言说道：“啧，学生娃们莫吵莫吵，过了今天就是新的一年了呦。”
“大哥您是五河镇的人吗？”夏晰听出了五河特有的口音。
“是的呦，你们也是去茶山耍是不。”
“是的，听说上面下雪了。”
“那上头冷得很，你们要注意保暖。”
夏晰和司机大哥聊了几句，车看上去快要开到五河镇，路面变得有些崎岖不平，她真的开始晕车了。
本想打开手机问问其他人有没有带糖，一看见屏幕恶心感却更加强烈，她只好强忍下头晕恶心的感觉。
“到了，你们直接去那边换乘就行了。”司机大哥热心地给他们指路。
夏晰下了车终于缓过来，坐在候车厅把还有些犯晕的头靠在陈乔的肩膀上，过了一会儿觉得实在硌得慌，又换到了陈于鸿的肩上，等着周昱他们买票。
元旦前一天专程来看雪的人不少，大部分都是情侣和附近大学的学生。夏晰看见好几个女生偷瞄周昱，瞄完后和同伴笑着窃窃私语。
她觉得她们有点可爱，又惊觉当初自己偷看他的时候，旁人看来是否也这么明显。
周昱拿着买好的车票发给她们，轮到夏晰时他停下来，在羽绒服的口袋里面摸了半天，摸出来两颗糖。
两颗粉色和橙色的糖，躺在他的手心。
“学姐，你们俩晕车，一人一颗。”周昱说。
夏晰却在拿过糖的那一刻恍神，她的思绪回到了高三的时候。高考前突然遇到瓶颈期的她，有一天桌子上也出现了一堆糖，和眼前的糖一模一样。
“谢谢啊。”
高中时代有过很多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其中一个似乎在这个时候有了答案。
观光大巴一路向茶山行驶着，海拔越来越高，到达时能看到山腰一直堆积到山顶的雪，覆盖了大片绿色的茶叶和周围的树林。
“房间我已经订好了，大家先休息会儿，四点钟集合去看雪。”夏晰从周昱的语气中听出来一丝兴奋。兴阳县的冬天寒冷，但也鲜少下雪，他应该和她一样对雪充满了向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