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一个多月,夏晰的生活逐渐从上课、吃饭、睡觉,变成了上课在路上偶遇周昱,吃饭在食堂偶遇周昱,下晚自习偶遇周昱。

显然不是太有缘分了,因为这是夏晰同学精心研究后人为制造的偶遇。终于,在第N次下晚自习后“偶遇”周昱后,廖青青察觉到了不对劲,好像自从夏晰突然说要晚十分钟再回寝室后,几乎每次都会遇到四班那个帅哥。

夏晰正在暗暗高兴,每次她都只看到周昱和一个头发很长、戴着黑色方框眼镜的男生走在一块。

没有林梦佳,只有一次在食堂排队的时候看见他们打了个招呼,或许他们真的只是初中同学吧。

“好巧啊,怎么每次都能碰到他。”廖青青故作惊讶,却用一种“你有问题”的眼神直直盯着夏晰。

夏晰心里确实有鬼,她别过脸说:“咳咳,是哦,有点巧。不过我发现你最近好像没和你的陈贤黏在一起了啊?吵架了?”

提到陈贤,廖青青脸上瞬间写满了生气二字。

“哼!别和我提他了,不就是坐在第一排吗?就有义务帮别的女生接热水?怎么没见他对我这么殷勤。”

“怎么了?难道你俩背着我们谈恋爱了?不就帮别人接个热水嘛,这么生气。”夏晰想到陈贤对廖青青莫名其妙的生气而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

“…没有。”

“那就是咯。”

廖青青沉默了,夏晰的转移话题之术圆满成功。

经此一问,夏晰在心里取消了后面的所有偶遇计划,但没想到更常碰到周昱了。还好陈贤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每天都缠着廖青青求原谅,廖青青也就没闲心再问了。

天气逐渐转热的时候,张雷似乎每天都格外忙,没有课的时候基本上没有来过教室。这天下午第二节课下课,夏晰一出教室就看到走廊上摆着一溜包着纸壳的液晶大电视,她意识到在教室辛勤运作了很多年的小彩电终于要下岗了。上课后张雷走进教室,宣布了下周即将分班的消息。

“大家是选文科还是理科,要好好做选择。”张雷说完就走出教室,安装电视的工人随之抬着电视和工具走了进来,教室里到处都是窃窃私语的声音。

章迟没有管纪律,反而也开口问旁边的人:“你应该是选文科吧。”

夏晰忙着给一道几何数学题作辅助线,头也不抬地说:“是啊,我和物理化学不共戴天。怎么,班长舍不得我这么好的同桌?”

语气十分欠打。

“要是我说我也选文科呢。”短短一句话让夏晰差点没把纸戳破。

“不是吧,你物理化学这么强,认真的吗?”

章迟笑了起来,夏晰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但也没打算和他生气,心里反而冒出一丝感伤。分班之后,不知道她的朋友们还会不会在同一个班,不知道…隔壁的周昱会选文科还是理科。做了辅助线还是算不出来的题目让她懊恼,索性放了笔,看着前面忙碌的安装师傅。他们熟练地将布满灰尘的小彩电搬出了教室,换上了明亮的大液晶电视。

一周后,张雷拿着文理分科统计表进了教室,大概是考虑了一周,所有人拿到之后都不纠结,很快就上交了填着文科或理科的那张纸。

湖柳中学的文理分班基本按照中考成绩,第二天晚自习之前章迟就把分班的表格放到了讲台。速度真快,夏晰心想。其他人一窝蜂地冲到讲台上,夏晰和周围一圈的人知道章迟会帮他们留意,于是等章迟一坐下就按胳膊按腿、端茶递水。章大爷被伺候得舒舒服服,才开口:你们几个除了刘瑞豪在十三班,其他的文科在九班,理科在十五班。

“班长一定是在十一班吧。”张婷一边收拾桌子上的书一边回头问。章迟笑着点点头没说话。十一班,理科火箭班,顾名思义,能进的都是各个班的尖子生,每个班仅有二十个名额。五班共有五个进了理科火箭班,三个进了文科火箭班七班。

夏晰兴冲冲地准备跑到廖青青旁边问结果,前几天这孩子就眼泪汪汪地抱着夏晰脑袋说文科太差了要选理科,但是又舍不得。

还没到廖青青的座位,夏晰就看到她朝自己跑过来。在廖青青又要做出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之前,夏晰打住了她:“别装,我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

廖青青立马讨好地笑着说:“晰晰,我和陈贤都在十五班。”

“恭喜啊,和陈贤同学双宿双飞了。”212的其他三个人都选了理科,夏晰同学的心拔凉拔凉的。

晚自习是换教室的时间,夏晰的小身板抱着一堆书在黑灯瞎火的楼道被挤来挤去,弄丢了一支笔、一沓便利贴和一块橡皮擦,终于把家当全都转移到了九班教室。夏晰坐在教室右边第三排靠墙的座位,张婷和原来的同桌依旧坐在她的前面,大家好像都是组团来的,进来了接近一半五班的熟面孔后,夏晰身旁的座位仍旧空空如也。前面的张婷和陈雯雯和她聊了快半个小时的天后,一个男生终于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

想着同桌是今后学习生活中相处最多的人,夏晰在表情系统里调出一个最真诚的微笑,就差把“友好”两个字写在脸上了,然后转过头对旁边的人说:“你好,我叫夏晰。”

不转不知道,一转,差点没把夏晰的下巴惊掉。这不是之前每次偶遇周昱的时候他旁边那人吗?

“朱雨辰。”男生开口,声音听上去很温暖,语气却十分冷淡。夏晰忍不住看了一眼他的脸,发现藏在长头发和厚厚黑框眼镜下是一张很清秀的脸。

对话没有进行下去,正尴尬得把语文书翻来翻去,夏晰突然听到章迟在门口叫她。张婷和陈雯雯转过头来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她,旁边的人也抬起头来看了眼门口。夏晰飞快地窜了出去。

“没想到十一班班主任还是张雷。他让我去拿课表,刚好发现你有本书放我这了,就顺便给你带过来了,喏。”章迟把手上的书递给夏晰,夏晰突然想去厕所一趟,就让章迟在门口等她放了书一起过去。

走廊上很多人,尤其是八班门口,站着一群男生,周昱站在他们中间,却在眺望远方。看来分班之后还是一墙之隔,夏晰在心里默默感叹。一路上夏晰和章迟吐槽现任同桌,章迟和夏晰说他和他喜欢的女生在一个班。夏晰仿佛被雷击一般,不可置信地看着章迟,追问他喜欢的人是谁,章迟却说目前是个秘密,让她后面再给他支支招。学霸之间的恋爱,夏晰作为一个“凡人”十分、特别、非常好奇,而女主角是谁,后面就知道了,便兴致勃勃地说可以当他的军师。

从厕所出来的时候章迟还在办公室门口等她,夏晰便和他一起回教室,经过八班门口突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夏晰!”

夏晰回头,一群男生在聊天,没人和她对上视线。

走了两步,又有人喊。

“夏晰!”

再次回头,没人搭理。

又走了两步。

“夏晰!”

回头,没人。夏晰反复向章迟确认他也听到了,于是飞快地跑回了教室,一边大嚎“妈妈有鬼呀!”

九班班主任叫木兴华,是之前四班的班主任,同时教五班的历史。他脸小但是堆满了肉,人很随和,特别招学生喜欢。至少从一件事情就可以看出来——他进九班教室的时候讲台下发出了阵阵欢呼声。

木兴华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就开始选班干部,和五班不同,现在从班长到课代表都各选两名。

林梦佳也在九班,和一个叫陈孟的男生分别当选了正副班长。

“夏晰,你和朱雨辰当数学课代表。”听到这话的夏晰眉毛都快飞了出去,木兴华继续说:“朱雨辰在之前班上就是数学课代表,夏晰你嘛,数学稍微弱一点,咱就缺啥补啥,正好你俩还坐在一块。”全班大笑,夏晰听到朱雨辰也轻笑了一声。

夏晰闭上眼默念,数学君,从今天起我就是您最最忠实的信徒,希望您也能善待我。

分完班后第二天分宿舍,这次直接换了一栋宿舍楼,跨越了半个校区。夏晰抱着心爱的美羊羊小棉被累得直喘气,搬完后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廖青青从三楼下来等夏晰。夏晰现在分的208宿舍在走廊尽头,宿舍里都是熟人:张婷、陈雯雯还有林梦佳。之前和林梦佳一起的女生去了理科班,于是五个人约着一起去食堂吃饭。

夏晰没想到林梦佳一路上都在和她说话,说到最后问了一句“你觉得你同桌这人咋样”。夏晰在五班的时候和林梦佳并没有有过多少交流的机会,还处在诧异之中,便答了句“还行,就是话不多”,没有注意林梦佳脸上浮现了一丝异样的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