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妙和楠倩很快就吃完了,俩人休息五分钟,等肚子稍微消化了才下楼结账。

这时候又见到了吴瞻,他正把做好的果茶端去给客人,欧阳妙有意无意的注意着他,楠倩也也注意到了,了然的笑笑。

在展一峰给她们打发票的时候,问道:“老板,你朋友有女朋友吗?”

展一峰看着她笑了笑,然后摇摇头。

欧阳妙和楠倩都笑了起来,楠倩推了推欧阳妙的胳膊,意欲很明显。

欧阳妙低头舔了舔嘴唇,这个是她紧张的时候常做的动作。

在看到吴瞻拿着菜单走过来的时候,她以为吴瞻要去后厨,没想到直接站在她旁边,把菜单给展一峰,叫他结账。

欧阳妙再次舔了嘴唇,鼓起勇气向吴瞻打招呼。

“嘿,那个,你做的果茶很好喝。”

吴瞻低头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准备走。

欧阳妙没忍住拉住他的胳膊,吴瞻看着他的胳膊上的手,白皙纤细,一看就知道是家里父母的掌上明珠。

吴瞻不露声色的身体旁边偏离,也把胳膊上的手甩掉。

欧阳妙表情微微僵硬,很快又调整好了。她看到吴瞻并没有马上走,而是盯着她的脸看,又是那种让人心悸的压迫感。

“我叫欧阳妙,可以加下你的联系方式吗?”欧阳妙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不至于太僵硬,也不至于太讨好。

一切都刚刚好,刚好的得体,刚好安全的距离,只是时间不对。

吴瞻听了她的话皱了皱眉头,便不再理会,从她身边走过。

欧阳妙直接愣在了原地。

楠倩看到,气血一下子上来了,拉住了吴瞻。

“你什么意思?你没听到妙妙的话吗?你哪怕拒绝也要回一下话吧,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

吴瞻回头看了欧阳妙一眼,女孩子的眼神里满是惊慌失措,被温室保护久了的花朵,第一次受到来自外界的恶意,满脸的不知所措。

吴瞻想笑,这世间尽是不公平的事,有的人出生就被呵护,有的人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我不想浪费时间在多余的事情上,你没有值得我认识的理由。”吴瞻说完也不管身后楠倩的破口大骂,也没有再去看那朵花朵是否蔫了,这些事都不是他该管的。

展一峰看到了,无奈叹了口气,在楠倩大闹烧烤店之前,替吴瞻道歉,安抚两个女孩的情绪,今晚这单的钱都重新转给她们,还说下次来给五折优惠。

最后还是欧阳妙不想计较了,楠倩才安静下来。

展一峰看了一眼欧阳妙,这个女孩的眼睛清澈、纯真,看着是没有经历过任何挫折,家庭环境应该很好。都说爱人如养花,放在家庭关系里一样成立,她的父母很爱她。

在朋友身边是个小太阳一样的存在,这不正是吴瞻的救世主吗?

展一峰眼睛一转,叫住了刚想走的两人。

他看着欧阳妙,表情认真的说:“还是想再给你说一声对不起,我朋友今晚的无礼行为。”展一峰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难过,低着头表情略微挣扎,欧阳妙奇怪的看着他。

展一峰再次抬起头,眼神悲伤的看着欧阳妙,说道:“我朋友,他父亲刚去世,母亲也早早也离去了,现在他算是个没家的孩子。”他叹了口气,继续道:“他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已经半个月不吃不喝,就差死在房间了里。所以他现在看谁都不爽,哪怕是我都不敢招惹他,很抱歉冒犯了你。”

欧阳妙表情动容,似是不忍心,她好像已经在共情吴瞻了。

展一峰看着面前这个善良的女孩子,知道自已赌对了,继续说道。

“他叫吴瞻,瞻望的瞻,他的父母也曾对他充满期待,希望他出人头地,但最终都沦为虚妄。哪怕他以后真的有了出息,他的父母再也看不到了。”展一峰惋惜的摇摇头,他也在替吴瞻不忍。

欧阳妙似乎已经陷进情绪里去了,楠倩表情纠结,在想刚才是不是骂的有点狠,不过谁叫他不礼貌在先。

展一峰看着她俩,说着:“这个是吴瞻的联系方式,这个号码也可以在社交软件上搜到他。如果你还想要加他联系方式的话,我会和他解释的。”吴瞻把手上写的号码纸条递给欧阳妙。

欧阳妙接过来,看了看,犹豫过后收到口袋里,朝展一峰笑着点点头就走了。

回到家后,欧阳妙先去洗掉身上的烧烤味。

坐在书桌前,她拿出那本《倾城之恋》,打开标记的那一页。

“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片深处,不管过去还是将来,那里都是无法逃避的。”

她的无法逃避的内心深处是什么?她想不出来,她现在拥有的都是她想要的。

她出生开始,父母在物质上一直满足她,她享受着文化艺术的熏陶,她学着喜欢的专业。这样看来,无论是物质生活,还是精神生活,她都是富足的。

他想到了吴瞻,他和自已恰好是个极端,吴瞻无论是物质生活,还是精神生活,都是极度的贫瘠。

他承受着来自家庭的压力,哪怕最简单的家人的陪伴,他都不会再有。

欧阳妙拿出包里的纸条,上面是一个11位数的号码,她登上社交app,搜索这个号码添加好友。但她对吴瞻同意好友请求不抱太大希望。

后来几天,直到好友请求过期了,吴瞻都没有同意。

欧阳妙想了想,决定采用刷脸大法,去店里碰碰运气。

其实她不止是同情吴瞻的遭遇,还有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喜欢。

人总是这样,喜欢来临时是猛烈的,你需要用尽力气才能抑制住喜欢破土而出。而欧阳妙这段时间,脑海里都是第一次见到吴瞻,那张脸不断地冲击着她的梦海。

她对自已的喜欢无能为力,任由其自我攻陷着。

她暗自下定决心,今天晚上去烧烤店碰碰运气,希望能够遇见吴瞻,她想离吴瞻更近一些。

到了傍晚,她看着窗外的夕阳渐渐落下,而她的心却高高挂起,她有些紧张。

去到烧烤店门外的时候,里面人不是很多,大家都在忙自已的。展一峰看到了她,笑着跟她打了招呼。

“进来吧,现在都不忙,你先坐着。”展一峰带她到座位上,“今天是一个人来吗?不叫朋友?”

欧阳妙喝了一口茶水,才回答:“她今天回家了,就我一个人。”欧阳妙眼神闪烁,不熟练的说着谎话。

展一峰一眼就看透了她,但不点破。

“吴瞻就在后厨,想要一杯果茶吗?”展一峰凑近她耳边,小声的说着。

他看到欧阳妙眼睛亮了一下,笑了笑,直接走去后厨。

没过多久吴瞻就端着一杯果茶过来,放在她面前,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后来的几天,每天都是这样的情形,吴瞻没有和她说话,欧阳妙也没有提加好友的事。

她每天都点一盘烤韭菜和一手烤牛肉,每天都点一杯清淡的果茶,但是都吃不完,果茶却喝完了。

就在欧阳妙还在苦恼怎么破冰时,迎来了转机。

今天欧阳妙还是一样去店里打卡,店里人有些多,因为学校的事情,她今天其实来晚了一小时,这时候来有的人已经喝上酒了。

欧阳妙一个人有些害怕,就选了一个靠近厨房角落的桌子坐下,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吴瞻,他认真的做着果茶,每一杯都像是专属于他的艺术品,被他小心翼翼地对待。

菜上齐后,欧阳妙慢慢吃着,等着吴瞻的果茶。

忽然对面坐下了两个男人,欧阳妙闻到了对方身上浓烈的酒味,难以忍受的用手挡住了鼻子。男人看到后,哈哈笑了起来,眼神是直晃晃的冒犯。

“小姑娘,一个人?不介意哥哥们跟你拼个桌吧。”其中一个胖子说着,看似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实际上是通知她。

另一个男人笑着说:“你别介意,我们是担心你一个小姑娘,受到欺负。”

欧阳妙皱了皱眉头,她看了看外面。展一峰正在前台给客人结账,没看到这边的情况;服务员在忙活着上菜,根本无暇顾及;吴瞻在专心做饮料,外面的杂音太多,他压根分辨不清外面的声音。

欧阳妙有些心慌,她放下筷子,站起身,准备今晚先走了。

哪想到胖子直接拦住了她的去路,不让她走。

“小妹妹怎么走了,不是有哥哥们陪你吃吗哈哈哈哈。”旁边的男人也笑了出来,欧阳妙有些恼怒。

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们,看似凶狠,其实没有一点杀伤力,反倒让两个醉鬼更加兴奋。

欧阳妙束手无策,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不大不小的声音,是玻璃杯碰到木桌子的声音。

吴瞻来了,欧阳妙心里想着,她回过头,吴瞻正在放手中的杯子,抬头看着她。欧阳妙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此时吴瞻会不会帮助自已解围,故她没有急着说话,就这样和吴瞻对视。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望向吴瞻的眼神里,不自觉流露出了求救的讯号。

吴瞻走过来,小声说了句“抱歉”,欧阳妙以为他是不想帮自已,眼神里的光芒一下子暗淡了。下一秒,右手被人握住,她惊诧的抬起头,吴瞻也在看着她。

“不是说饿了吗?回去吃吧,我陪着你。”她任由吴瞻握着手,带她回到位置上坐下,吴瞻也坐在了她的身旁。

原来那两个男人,看到吴瞻以为是她的男朋友,便不再纠缠她,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店外。

吴瞻也一直没有走开,就这样坐在她旁边,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亦不跟她说话。仿佛刚才欧阳妙听到的那句话是幻觉,但看着身旁的人,她知道不是幻觉。

欧阳妙轻咳一声,说道“刚才谢谢你,你要不要也吃点?”欧阳妙拿起一串牛肉递给他。

吴瞻往旁边偏了偏头,看着她:“我还要上班,你快点吃。”

欧阳妙便赶紧把牛肉往嘴里塞,全然不顾形象大口大口的吃着。

吴瞻有些不忍直视,叹了口气,但还是不跟她说话。很快欧阳妙就吃撑了,烧烤依旧没有吃完,但她不忘记喝完那杯果茶,哪怕里面还冒着冷气,她也一口喝下。

胃有些受不了,欧阳妙拿着包挡着,手臂按着胃,企图缓解不舒服。这个小动作吴瞻当然没有看到,只当她是不好意思,看她吃完就转头去了厨房里。

欧阳妙结完账,快步走出门外,去往转角处的药店买了盒胃药。

没见过她走这么快,展一峰还以为吴瞻又欺负女孩子了。放下手中的单子往厨房走去。

“小白兔眼睛都红了,你又欺负人家了?”展一峰小声的问吴瞻,看到吴瞻不理他,继续说。

“我可看到你刚才就坐在她旁边,还以为你被她的真心打动了,没想到是去欺负别人的?不是我说,你这个人……”

吴瞻打断了他后面企图喋喋不休的指责,“你既然怂恿她每天来店里,就要做好护花使者的职责,保护好店里的每一个女孩子,别人家差点被流氓欺负了,你都不知道。”

展一峰愣住了,没控制住音量,“什么?店里有流氓欺负她?!”

吴瞻瞥了他一眼,展一峰心虚,转移话题。

“那意思是,刚才你是去做护花使者了?那小白兔不是受了委屈眼红,而是感动得热泪盈眶?”

吴瞻用手推开他,表示不想和他扯皮。

展一峰看着吴瞻,觉得铁树快要开花了。但革命尚未成功,他和小白兔仍需努力!

可能是被这次的事吓着了,吴瞻两天没见到欧阳妙来店里,而她那个位置也坐着别人,是一家三口,那位妈妈把签子从肉里拔出来,把肉夹给孩子。

吴瞻看着这样的画面,心情很烦躁,明明他从来没有得到过,为什么还会嫉妒?

脑海里出现了那个纯白干净的女孩子,吴瞻恍惚了一下。

欧阳妙没来店里的两个晚上,吴瞻总会在闲暇之余盯着那张桌子,没有熟悉的背影,走过去没有熟悉的味道,那是一种清淡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