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月又进了皇宫。

他们一行人进宫就被要求带上防护极厚的面罩,整个皇宫的气压都是十分低沉。

太医院里,姜查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发了官服叮嘱了几句,就带着她们去了感染的院子。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沉闷,夹杂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刺鼻而令人窒息。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投下斑驳的光影,却无法驱散这院子里的沉重和压力。

院子里的树木,原本应该郁郁葱葱,此时却显得萎靡不振。

感染疫病的人都已无力躺在床上,姜查带着他们三人去了各自药方所诊治的病人。

【附子一两,大黄六铢。高温煎煮】,“黎老的方法以稳妥为主,先利湿退热再泄热通便,使病情不再恶化,再进一步研究。”

姜查也算是黎古的小辈,对黎老也是钦佩。

喝下这个药方的病人在房中安详的睡着,只是不改苍白之色。

【附子一两,干姜半两】,“温中散寒,回阳救逆。这药物与食物结合倒是也会产生不一样的效果。”

姜查对此女子有点刮目相看,毕竟这个女子看起来与自已一般大却有如此高的造诣。

“只不过二者都是都是辛热之品,熬制时要注意用量。”李素月提醒道。

“我知晓了。”

这个药方,无法根治疫病,只能力挽狂澜救人一命。

【附子,麻黄,细辛各半两。】,“附子麻黄细辛汤,助阳解表,温经散寒,镇痛平喘,上佳!”

姜查十分开心,因为此药方可根治此次奇怪的疫病狂潮。

喝了附子麻黄细辛汤的宫人此时已经无恙,只需再观察几天。

但此时的李素月眉毛已经紧皱,眼神锋利,望向龚建时像是带了刀子。

“这个药方十分厉害,只是我很好奇,龚兄是怎么想到细辛的,我记得此药顺天府的药房内没有吧。”李素月开口发问。

“偶然间知道罢了。”龚建脸不红心不跳的道。

“龚兄,你既敢写这方子,就定知道细幸长什么样子吧。我是个小丫头,还从未见过这等珍贵之物,不知龚兄能否画给我看看。”

“十分惭愧,鄙人的书画十分一般,就算是画出来估计也是不像的。”

“龚兄要不然用语言形容形容。”

“哈哈哈,何必执着呢,等下次有机会见到了我定第一个拿给你看。”龚建有些不自然。

“是不想说还是根本说不出来。”李素月紧紧逼着。

“听闻姑娘名为素手医仙,不知为何一直频繁针对我。”龚建眯着眼,

“因为我看不起你这种偷盗他人成果的人,你手中的方子不是你写的吧。”李素月盯着他说。

“不是我写的还能是谁写的,你不要乱说!”龚建眼神有些不自然。

“够了!名单是太子殿下亲手裁定的。”姜查冷声道。

“太子殿下就不会有错吗?”李素月清冷的声音掷地有声。

“皇室的权威不容置疑。”姜查轻声道。

“真相也不会倒下的。”李素月坚定的眼睛对着姜查。

姜查有些动容,华熙那份药方它也看过,明显更为详细和有效。

【麻黄二两,细辛二两,附子一枚,上三味以水一斗,先煮麻黄,减二升,去上沫,内诸药,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

连每日服几次,煎煮水量都考虑到了。

但太子殿下的决定肯定有他自已考量。

“姜太医,太子殿下召见新进的医师。”后面有宫人传话。

她和其他两位医师一同跪在东宫,等了许久许久,徐知还才出来。

“素手医仙,东宫很安全,不用再戴面纱了。”徐知还说完后,对着李素月露出他平日里标准的微笑。

“这只是臣多年行走江湖的习惯。”李素月的语气有些冲。

“可这是在皇宫,一直戴着面纱多少有些不像样子。”徐知还带着善解人意的劝解,但李素月感觉到徐知还给她的警告意味。

“这里是皇宫,不是江湖。”

但李素月并不想给皇宫面子,只是带着几近冷漠的口气道,“臣习惯了。”

龚建借机道,“素手医仙,太子殿下的话你竟也是不听。”

李素月微微一笑,“太子殿下,您的话我自然是听的,但医者的职责在于救治病患,而非屈从于权势。”

“你这小丫头,不过是让你把面纱摘掉,你又在胡说些什么。”龚建有点慌忙,怕李素月将此事捅到徐知还面前。

徐知还看着她,那双柔和却又坚定的眼睛与李素月一模一样。

“何来屈从于权势,难道你进宫不是自愿的?”

“太子殿下,不是我,是我有一位朋友,名叫华熙,明明写出的药方步骤详细且效果极好,只是因为有一个比他德高望重的医师提前知道并抄袭,就抢去了本该属于他的位置。”李素月一字一句道。

“我知华熙在医术深有造诣,更知他的努力和付出。这份药方被他人抄袭,不仅是对华熙儿不公平,更是对医者之道的亵渎。”

龚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猛地站起身,指着李素月,声音颤抖道,“你有什么证据吗!你这是污蔑。”

李素月抬起头看着他,眼神冷静和坚定,“龚建,你连细辛都不认识,这还不足以证明吗?”

“我,我从书上见到过!”

“哪本书,多少页。”

“这么久了早就不记得了。”

李素月冷笑一声,向着高座之人磕下了头,“还望殿下明察,还他人一个公道。”

徐知还轻挑了一下眉,脸上早已没有了温厚的微笑,“姜太医,此事是你太医院的事,便交由你处理吧。”

李素月表情瞬间就凝固了起来,徐知还不想要当面处理这件事情,那就说明此事定是不会按李素月的想法来了。

李素月其实也没想到不过半月余没有相见,徐知还就如今这般样子。

“太子殿下,我的这位朋友是荆王之子,荆王手上有一大批珍贵的细辛,华熙说他办法弄过来。”李素月被逼着开了口,这种给皇宫带来这么大益处的事,很难拒绝。

身旁的龚建腿软的跌了下来。

“哦?”徐知还嘴角露出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你是说,荆州的世子跑到疫病盛行的皇宫来当医师?”

“我认为,为医者行事只为救人。”李素月与徐知还当堂对峙。

徐知还从高座上下来,每一步都缓慢而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