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过后,李素月病了大半个月,每天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分不清黑夜白天。

李素月一直在做梦,梦到过徐知还也梦到过顾兰。

有时候梦中的徐知还暴戾恣睢,视人命为草芥。有时候又乖巧听话,翩翩君子。

李素月都不知道自已是处于梦境之中还是幻境之中。

四月清和雨乍晴,南山当户转分明。

李素月身体好了些,但依旧是魂不守舍的样子,喜鹊给她斟了一杯热茶。推开雕花的木轩窗,斜倚在窗侧观院。

院子里人越来越少,越来越冷清。

那个躺椅还在那里摇摇晃晃,只是身旁没有从前的那批人了。

春日的风虽凉但闷,让人喘不过气来。

“明日,顾兰就要殿试了吧。”李素月还有些虚弱,有气无力的问。

“是的,这段时间您生病,他是常来看您呢。”喜鹊道。

李素月没有讲话,静静的感受春日的风吹在脸上。

次日,顾家一大家子人送顾兰去考场,李素月和顾兰同坐一辆马车,车内寂静无比。

顾兰刚想张口,李素月便打断了他,“顾公子,我身子不大好,没有力气聊天。”

男子哑然,只是下车的时候,李素月还是开口了,“愿君丹墀对策三千字,金榜题名五色春。”

马车内,喜鹊在旁给李素月扇扇子,神秘地说,“公主,皇宫内最近出了大事。”

“哦。”

“皇上有一子流落民间,最近被找回来了。”

李素月叹了口气,轻轻道,“那又如何呢。”

喜鹊见李素月提不起兴趣便没再开口,一直到顾兰出来,李素月都没再说话,静静的望着这座金碧辉煌的皇宫。

“是状元,状元,公子中了状元!”顾兰的小厮从宫内跑出,大声嘶叫。

顾母靠在顾父身上,高兴的哭了,“我的儿啊!”

“公主殿下,驸马爷可是当朝第一个连中三元的人呢。”喜鹊高兴的说。

外面的天有点暗,乌云遮住了太阳。

“又要下雨了。”李素月下了马车,抬头望向天空,几滴小雨掉在李素月脸上。

李素月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离开了,顾家人也没有太过在意,都沉浸在喜悦中。

不久后,天空昏暗,乌云翻滚,大雨倾盆而下。

宣政殿前,徐知还撑着伞等着顾兰,他就那么站着,矜贵与清冷浑然天成。

“顾兰,好久不见。”徐知还开口说。

顾兰一见到他脸便垮了下来,但还是不得不作礼,“端王殿下。”

谁能想到,几月前还是小乞丐,小侍从的十三,如今摇身一变,变成了这皇宫中人人都想巴结的唯一的皇子呢。

“恭喜顾公子了,连中三元。”

“多谢端王,还有什么事吗?”顾兰毫不客气地说。

“公主殿下还好吗,听说她病得很重。”徐知还的语气开始有些波澜。

“端王殿下,公主殿下如今是我的妻,不劳您挂心了。”

徐知还脸色没有变,只是微微勾起了唇,“你又如何护的住她呢,她就应该待在我身边。”

顾兰咬牙切齿道,“端王殿下,慎言,柔安公主算起来是你的姐姐。”

“哦。是吗?顾兰,先管好你自已吧。”徐知还转身离开,只留下气得跳脚的顾兰。

回去的路上,顾兰一直在想事情的不对劲。

皇帝封了徐知还端王,却没有在府外给他建王府,而是让他暂住东宫,不会是,有意让他做东宫之主吧。

顾兰越想越汗流浃背。

到了顾府,顾兰高兴的冲进了李素月的院子,但喜鹊拦住了他,顾兰不甘心的向房间内喊,“阿月,你看,我考上状元了。”

房间内没有传来声响,“我今天见到十三了,他现在变成端王了,你与他绝无可能了。”

李素月拿针绣帕子的手抖了一下,血迹晕染在紫罗兰上。

屋内一直没有回答,顾兰还是不死心。

许久许久后,李素月才开口道,“阿兰,回去吧,外面凉,早些睡。”

次日,凤鲜斋内,李李素月带着银白色帷帽坐下,“朱先生怎么来京了。”

“听说你病的不轻,我便来看看你。”朱先生一身红衣,坐在栏边,十分打眼。

李素月轻笑一声,“不过是生病而已,怎么会惹得隐居天外的朱先生来找我呢。”

“南方发了洪水,有人吞了赈灾的款项。”朱先生的话很轻,事却很大。又补了一句,“南方,死了很多人。”

“不是下面的人?”李素月问。

“我们查过了,钱到州长手上时,就已经所剩无几了。”

“有怀疑的人选吗?”

“敬国公萧盾。”

“好。”

今日天气极好,天空纤云不染,微风送暖。

斋下突然出现了一大群人,有人高喊:“状元骑马,簪花游街。”

街边女子纷纷痴迷,读书人皆为艳羡。

李素月静静地看着马上风光得意的人,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这便是你那个连中三元的相公。”朱先生打趣道。

李素月回过头来,转移了话题,“徐知还还是进了宫。”

“你说说,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呢。”朱先生疑惑地说。话锋一转,“不过,他倒是真的爱你。”

“爱有什么用呢,爱也改变不了他。”李素月叹了口气。好像自从捡到徐知还起,李素月就一直在叹气。

顾府中,大祸才刚刚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