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靖伟呲个大牙嘎嘎乐。
蒋亦诚凌厉的目光扫视过来,眼里胁迫之色令梁靖伟不寒而栗,脸上笑容戛然而止,顿时鸦雀无声。
嘻嘻——不嘻嘻,全在一个眼神之间转换,梁靖伟如变脸似的,收起方才的调笑,尴尬地咳了一声。
他把lucky放到沙发上“那个,突然想起来,我手机好像没电了,要回房间充电。”
说完,他落荒而逃沙发旁的拐杖都忘记拿了,腿脚利索的不像是有问题的人。
蒋亦诚一脸从容的盯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lucky从沙发上跳下来,跑到蒋亦诚脚边,用头亲昵地蹭了蹭他。
在这个家林森照顾它最多,蒋亦诚偶尔投喂下它,但论喜欢哪个铲屎官?它还是喜欢救它的蒋亦诚,这亲切度谁都比不上。
林森看着眼热,泛酸道:“小没良心的,天天喂你猫粮,帮你换猫砂铲屎白弄了。”
蒋亦诚闻言笑了笑,抱起脚边的lucky,沿沙发边走顺手捞起梁靖伟落下的拐杖,给他送去。
梁靖伟房间没锁门,他示意地敲了几下门,推门而入。
房间内,梁靖伟四肢伸张开,呈个大字躺在床上,悠闲地举着手机刷视频,听到动静挺上半身起来。
“没什么事,我进来给你送落在客厅里的拐杖,你继续玩你的手机。”蒋亦诚把拐杖放到床头柜边,摸了摸lucky身上柔顺蓬松的毛发。
意有所指道:“凡事上点心,同样都是弟弟,你还没lucky省事,整个人丢三落四连拐杖都能忘记。”
梁靖伟:“……”好家伙,师兄原来在这里等着他,果然还是那个睚眦必报的师兄。
梁靖伟咬牙切齿:“好的,我会改的。”
蒋亦诚心情愉悦的抱着lucky出门。
“师兄,你这周六有安排吗?”梁靖伟倏然叫住他。
“怎么有事?”蒋亦诚听到声音不解的转身。
梁靖伟神色认真点头:“嗯,我订了周天去津城的飞机票,想回去之前请你吃顿饭。”
蒋亦诚拍了拍他的肩:“可以,周六我有时间,你想清楚了?”
“嗯,想清楚了,得亏有师兄开导,不然我真钻牛角尖,到时真的成遗憾了。”梁靖伟不禁庆幸道。
还好有师兄劝解,不然他当下真的会做出错误的决定要抱憾终身。
师兄说得对,运动员就该有自信和冲劲,目标永远不是超越别人,而是超越自已和得金牌。
蒋亦诚不由得替他高兴:“想明白就好,等康复了好好训练。”
“嗯。”梁靖伟此刻眼神充满坚定,对未来训练十分期待。
“要是师兄能跟我一起回去训练就好了,真怀念当初你带我训练的那段日子。”梁靖伟无意把心里话说出口。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蒋亦诚眼睫下垂,掩饰住眼底的落寞。
“阿诚,菜热好了,快出来吃饭。”蒋茜在客厅扯着嗓子喊。
蒋亦诚心底松了口气,冲梁靖伟抱歉的笑笑:“我先出去吃饭了。”
梁靖伟没看出来蒋亦诚的笑容有些僵硬,体贴地朝他摆手:“快去吃吧,胃比较重要。”
蒋亦诚快走出梁靖伟房间时,一向温顺的lucky突然尖锐的叫了下,从蒋亦诚怀里挣脱,跑了出去。
蒋亦诚才发觉刚才没控制住力道,抓疼了lucky。
身后的梁靖伟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蒋亦诚脸上强撑着镇定,握着门把迅速关上门。
彻底隔绝梁靖伟打量的目光。
–
客厅内,林森和蒋茜都在。
蒋亦诚不敢让人发现自已异常,忍住心中翻涌的情绪,紧紧握住筷子,大口地吃起饭。
蒋茜看他狼吞虎咽的吃相,关切道:“吃慢点,对胃好,吃太快伤胃。”
林森一旁见了也赞同地点头。
“嗯嗯。”蒋亦诚含糊的应着,手上速度却没减下来。
一顿饭吃得又猛又急,三下五除二吃完。
蒋亦诚从桌上抽了张纸擦嘴,起身准备回房。
林森叫住他,手里拎着一个袋子递给他:“你等下,我有东西给你。”
蒋亦诚面露疑惑的接过,打开袋子,看清里面东西,心中烦闷消散一点,面无表情的脸上起了一丝笑意,意外道:“老林,没想到你旅游一趟回来,还给我带礼物。”
林森:“喜欢吗?”
蒋亦诚爱不释手地摸着新款限量乐高包装盒,眼里的喜欢快要溢出来:“喜欢,简直送到我心坎。”
这可是他心心念的新款乐高,怎么会不喜欢,蒋正林把他卡停了,林森只给他生活上的开销,精神余粮的钱没有,在平城过得捉襟见肘。
林森:“喜欢就好,你爸买的,我可舍不得花半个月的工资买乐高。”
话落,蒋亦诚拆包装的手顿住,眼里的喜欢顿时消散,仿佛方才看到的喜悦是错觉。
他重新装回去,眼里的喜欢不见,脸上笑容收回:“还给他,我不要。”
蒋亦诚像是丢烫手山芋似的丢他怀里。
林森一时间没跟上他变脸速度,他不解的看向他:“你不是喜欢吗?”
蒋亦诚十分厌恶:“他送的东西再喜欢我都不要,你还给他。”
林森无奈道:“我怎么还,你爸今天匆匆忙忙来平城看你一面又火急火燎的赶回去。”
“看我?他这是表演给谁看,给你们看?不需要他假惺惺的父爱。”蒋亦诚脸色陡然沉下来,音量拔高。
蒋正林真虚伪,小时候需要他的时候不在,从小把他扔到姑姑家,现在长大了不需要他了,他反而来,他的爱全是虚假做戏给旁人看的。
林森头疼的盯着蒋亦诚,这两父子还没面对面便针尖对麦芒,针锋相对,见面了还得了?不炸开。
他不易的叹了口气:“阿诚,你爸他也是为了你,大家都不容易互相理解下,你们现在关系这么僵硬就是缺乏沟通,他如果不在乎你,又怎么会知道你喜欢什么?”
蒋亦诚不屑的笑出声:“为了我?为了我赚钱?没钱的时候为了我赚钱,有钱的时候还是为了我继续赚钱,一个赚钱赚出癌,只剩几个月的时间忙得不来看我,忙着赚钱死了。一个赚钱赚得老婆没了不影响他,儿子丢在妹妹家,自已继续再婚,身边小妻子小儿子环绕,你说他们是为了我?真可笑。”
“他从来没有认可过我,以为我好的名义给我道德架在那,被迫承受,从来没问我要不要,全是他自作主张,我只是他人生里的工具人。他一边虚伪的为我好,一边觉得我废了忙着再婚生子养小号。”想到这,蒋亦诚气得胸腔剧烈起伏,呼吸猛的变得沉重,停顿了会才继续说,“现在看小号是个病秧子,怕以后没人给他养老送终,才虚情假意的想起我。老林,以后他的话题,我不想聊,嫌恶心。”
唉,林森叹气,心疼得望着眼前少年,给他接了杯水缓口气。
他不知道说什么,一切想说的话终究是带着旁人的视角看的,并不能完全感同身受成为他,他没立场劝他放下宽心。
但蒋亦诚自受伤退队后整个人变得麻木,甚至有了自毁自已的倾向,他不能放任他继续浑浑噩噩下去。
“阿诚,我以后可以不在你面前聊他,你们父子之间的事我不插手你们自已处理。但我现在中肯的说一句,他在你眼里纵然万般不好,却没有害你的心,你没必要为了违逆他对你规划,事事跟他叫嚣,不值得。”
“阿诚,你可以否定他对你的未来规划,但你年纪也不小了,你自已有想过你的未来吗?”
“你当初说不想跑步了,想上学。可你明年就要高考了,有想过上哪所学校吗?”
“我……”蒋亦诚突然被林森抛出来的问题难到,眼神迷离。
他对自已的未来也很迷茫,以他的成绩很难考上大学。
可他上不了大学能干什么?他好像除了跑步引以为傲外,没什么擅长的事。
不,他现在没有引以为傲的事。
林森知道他迷茫,从休闲包里掏出为他准备已久的材料:“这是各大体育学校历年文化课录取分数线,和专项测试标准材料,你要是有兴趣可以看看,只要你想什么时候都不晚。”
话落,林森把材料放在餐桌上,径直回房,给蒋亦诚独自思考的时间。
蒋亦诚茫然地盯着桌面上的材料,愣在原地半个小时后才迈出腿伸手拿材料,翻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