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赶走你爸?有爸爸陪着,不好吗?”房红文心头升起一股淡淡的忧伤。
“不好!他们成天管着我,一点自由也没有。好不容易离开家远远的,才不想他继续跟着。”阿莱笑靥如花。
房红文捏着小小的火车票,心头五味杂陈。嘴里嘀咕道:“就这么不想和家人在一起吗?”
“你怎么了?嘀咕什么呢?”察觉到房红文的异样,阿莱问。
“没……没什么。”房红文将票收到口袋里:“谢谢你,把票给我了。”
“又不是啥大事儿,不用客气。”阿莱没心没肺地笑道。
即使是房红文这个从未出过门的农村小子都看得出来,阿莱家境优渥。
包袱被偷,却因祸得福。自已也算一路都在遇到贵人。
“我带了好些零食,一起吃吧!”阿莱打开书包,将零食拿出来,一样一样塞到房红文手里。
“哈哈,你怎么不像是去读书的?一书包都是零食。”房红文笑道。
“嗨!你可别说了!等到了学校,就跟坐牢一样!”阿莱拆开一包牛肉干嚼着,“读书简直是无聊透顶。不如跟我说说你的事儿吧!”
“我?”
“嗯!你从哪里来呀?坐火车去干嘛呢?”
“我老家在塘下河村。说实话,我还没想好自已要去哪里,到底要做什么……”
“啊?为什么?”
“我是被迫离开家的。”
“被迫?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村里人要烧死我。”
“天!光天化日,这可是杀人啊!我是你的话,我肯定也要逃!为什么他们要烧死你?”
“他们说我是不祥人,会给村子带来灾祸。”
“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村的人也太愚昧了!”阿莱气愤愤道,“那你现在走了,家里还有谁?”
“我娘。”
“就你娘?没别人了?”
“嗯。其他人……都已经走了……”
“对不起……”
“没关系。”
“你娘一定很担心你吧?”
無錯書吧“嗯。”
“不过,依我看,你长得就是一副吉人自有天相的样子!”阿莱自信满满地笑着,“怎么?不信我吗?我看人可准了!”
“谢谢。”房红文也吃起了手中的零食。
“可是……你怎么会从北京站上车呢?”
“昨天包袱被人偷了,所以追小偷去了。”房红文不想透露裴祖德的事。
“原来如此……”阿莱若有所思,“但你票呢?你之前上车也没买吗?”
“嗯……买不到了,所以……”房红文尴尬极了。
“哦……我懂!”阿莱便打住不再询问,从包里拿出两瓶饮料,“给!这是我爸给我准备的汽水,真是背得我重死了!”
“谢谢。”房红文接过汽水,拧开喝了。
二人就这样吃吃喝喝,好不惬意。
没过多久,房红文开始觉得困倦。可能是一夜未睡,他努力让自已保持清醒。
“别睡……别睡……过会儿火车就要来了……”房红文边自言自语、边甩着头,视线却愈发模糊了。
最后,房红文的眼前只剩一片白色的光,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房红文?房红文?”阿莱小心翼翼地推了推,见房红文已完全没了动静,嘴角露出了邪魅的笑容。
一辆货车快速地行驶在国道上。
离市区约莫二十里开外有一个村子,名叫前杨村。货车此行的目的地便是那里。
“阿莱,你可真是太能干了。”开车的男子得意地将右手搭在阿莱肩膀上。
“哼!那种傻子,只要随便搭讪一下就上钩了,祖宗十八代都给你交代地清清楚楚,根本不费老娘一点脑子。没劲!”阿莱点起一支烟,吸了一口。
“这单做得这么顺利,回头数钱可就有劲儿了!我还会让你更有劲儿的!嘿嘿……”
“坏死了你!”
“你不就喜欢我坏嘛!”
“讨厌!专心点儿开车!”
“嘿嘿!”男子依依不舍地将手放回方向盘。
前杨村的村民,大多以杨姓为主。在村西头有一户人家,此时此刻正在守灵。
去世的女孩名叫杨月梅,不幸得了尿毒症,早早地便香消玉殒了。
“今天人就会到了。”杨德才看着女儿的棺椁悠悠地说道。
“欸……女儿,你听见没?爹给你找着了个夫婿,你就不会一个人孤孤单单地上路了……”母亲牛桂琴抹着泪哽咽道。
天还未亮,一辆货车缓缓驶入前杨村。
在“验货”并进行了一番讨价还价以后,杨德才与阿莱二人商定好了价格。
不曾想,院里却响起一个妇人的声音:“哎!哎!住手!给我住手!”
“王媒婆?你怎么来了?”杨德才认出了来人。
“明明说好由我帮你找女婿的,你怎么说把生意给人就给人了呢?”王媒婆叉着腰,短小的身板稳稳地站在众人面前。
“王媒婆,真是不好意思。闺女就快下葬了,你老找不来,我们的确有点等不及……”牛桂琴尴尬地对王媒婆解释道。
“那还不是因为我一直在给你闺女物色对象嘛!我这边在为你闺女到处奔波!你倒好!白瞎你闺女生得如花似玉,你都不给挑挑的?是个人都能要?”王媒婆气得对阿莱二人直翻白眼,“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从哪儿找来的货色!”
“明明是我们先交货,你技不如人竟然还好意思死乞白赖地抢?”阿莱不甘示弱,向前一步与王媒婆面对面。
“呵呵,小姑娘,我王媒婆干这行已经多少年了,阅人无数!像你这样儿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别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还给客人惹上什么麻烦!”王媒婆打量着面前的一对男女,面带轻蔑地调侃道。
“喂!死老太婆!你讲话给老子当心点!”一旁的男人忍不住了,瞪大着双眼威胁道。
“老杨,我已经给你闺女说了一门好亲事,包你满意!”王媒婆转头不理阿莱二人,自顾自眉飞色舞地介绍起来,“月梅呀虽然命苦,但也不能委屈了咱闺女!邻村经商的刘家知道吧?他家大儿子刚病逝,比你闺女大五岁。不仅家室清白,年纪比你闺女大,好照顾你闺女不说!傍上刘家这个亲家,你们就偷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