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农村小院里的柴火将男人的身影拉得又细又长,火星子霹雳啪来的跳着

男人啃着甘蔗,听着周围乱糟糟 的,带着不安的议论声,说道:“安静一点”

男人们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黑暗中,蜿蜒小路处远远照射来灯光,男人轻笑一声,灰色面包车开进小院

范春雷满面春风下车,眼睛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欧沃!成了”

“范哥!”

“范哥,回来了,咱们发了”

马仔们朝着面包车跑去,想到即将来到的好日子,兴奋得只跳

范春雷从副驾驶提出两个黑色行李箱,交给一旁的小马仔,朝着烤火的男人走去:“大哥,接来下怎么做”

柴火燃烧,刘克健将甘蔗扔进柴火堆里:“点钱”

范春雷嘿嘿笑着:“还是大哥机灵,现在那帮条子可能还对着长江发呆”

范春雷越来越佩服刘克健:“大哥,我猜那帮条子怎么也想不到我们早就拿到赎金了,让人跟着沈怀薇那老女人又能怎样,还不是被我们耍的团团转”

“点完钱,分好就离开,偷渡到东南亚”刘克健道,这里是渝遂边界,只要过了遂州,再往前就是东南亚

范春累接着说道:“只是可惜,没能救出俞兆东,和孙小浩”

刘克健无神的眼皮搭在眼睛上,但透着阴恶:“你这是不满,还是觉得我没用”

范春雷知道自己说错话,连连解释,说到底他也是对这个阴晴不定又变态的大哥有一丝恐惧

马仔将行李箱搬到屋子里,点钞机刷刷点着,点钞机机械的报着张数

“大哥,行李箱里有五根金条”马仔拿着金条看似不经意的问道刘克健

五根金条沉甸甸的,看着金光闪闪,古往今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几个人能够不为所动

刘克健当然知道他想问什么:“五根金条,你们几个拿去”

马仔一听,脸上的笑容更加谄媚,立即表着忠心:“谢谢大哥,大哥,我这辈子跟定你了”

几个马仔急不可耐 的分这金条,兴奋的学着电视剧里的一样咬着金条

管娜娜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看着那堆钞票,眼里也是通红一片,内心好像是熬好的一锅毒药,冒着泡泡,隐隐叫嚣,管娜娜感受着血管里血液沸腾,血液像是打着兴奋剂一样,冲到心脏,好像有什么隐秘在内心深处的东西慢慢被人揭开,带着兴奋和说不出来的快感

范春雷看着管娜娜,低着头,小声问着刘克健:“那女人怎么处理”

刘克健道:“你喜欢?”

范春雷急急摇着头,他是好色爱女人,但像管娜娜这种娇滴滴的女人他只觉得麻烦

刘克健拿出一个棕色玻璃瓶:“里面是乙醚,点完钱把她后扔到后山”

“行,方正死不了”范春雷接过棕色玻璃瓶:“我去外面撒泡尿”

黑暗的身影掩着光亮,管娜娜抬起头,看着站在面前的男人

“说真的,管天雄沈怀薇还真爱你,三天凑齐两千万”

管娜娜现在只觉得耳朵轰鸣,听不清刘克健说些什么,只看见刘克健的嘴巴一张一合的

她能回家了吗

好像是的

但又为是什么,又有一种淡淡的失落

究竟是什么感觉 ,是那种带着破坏的快感,像破土发芽一般在迅速生长

点钞机点完一摞又一摞红色钞票,空气中仿佛都是纸币的味道

门外黑漆漆的一片,就像看到前路的不归路

“你去外面看看,范春雷还没回来”刘克健用脚踢这一个瘦弱光头小弟

“哦”小弟摸了几把纸钞,恋恋不舍的放下数钱的手,恨不得把眼睛都站在钱上

不算宽敞的屋子里,还剩4人,两个马仔继续点钱,管娜娜安静坐在墙角,刘克健像是突然神经病发作一般,拿起一把钱,扔在燃烧的炉火中

两个小马仔一脸不知所措又带着几分惊吓的看着神情有些癫狂的刘克健

纸钞在火焰的吞噬下很快燃烧殆尽

“俞兆东,孙小浩,一路走好,就算死你们也要死得有点用才是”刘克健消瘦凹陷的脸颊在火光的照射下更加诡异,刘克健眼里闪动着:“当狗 的日子也做够了,总要拿点利息”

一个有些矮的马仔迈着小心翼翼的步子走到刘克健身边,说道:“大哥,范哥光头还没有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刘克健说道:“不会,这里 偏僻难行,就算警方可以通过通话锁定位置也找不到这里,联系沈怀薇的人,还在游轮上”

小马仔听到刘克健的话,连连附合道:“还的是大哥,这就叫移山掉虎计吧”

“白痴,是调虎离山”刘克健咬牙说道,他真为自己可悲,要沦落到和这种人为伍

“对对,调虎离山”小马仔坐在小马扎上继续点着钱,想着分完钱就和这神经病分道扬镳

刘克健蹲下身子,原本想拿钞票的手停顿一下,拿起几根金条塞到包里:“你在这里守着”

“好,是是是”矮子看着金条被塞到刘克健包里,眼里是遮掩不住的贪婪,心中暗暗悱恻,前脚说分人,后脚就拿走,更叫坚定了拿完钱就走人的想法

管娜娜坐在墙角有些昏昏欲睡

突如其来的嘈杂声惊醒了她的瞌睡,还没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见点钱的矮子马仔被人按倒在地

“大哥,救我”

“救我啊”矮子马仔被死死压在粗糙的地面,脸被按在地上挤压变形,眼睛里进着灰尘

闻勋拿着手铐,将矮子反手考住:“老实点”

佘白急急跑到管娜娜身边,管娜娜脸上头上还有些灰记,没了精致的妆容,也显得憔悴,佘白扶起管娜娜安慰道:“没事了,你安全了”

“我安全了”管娜娜重复着这句话

看着管娜娜穿着单薄的毛衣,佘白脱下外套披在管娜娜身上:“警车就停下村子外,因为怕打草惊蛇,所以没敢冒险行动”

闻勋和其他警察提溜起矮子,矮子看着眼前莫名其妙出现的众多警察,喊道:“关我的事,我什么都没干”

闻勋手上下着重力:“回局里慢慢交代吧你”

管娜娜在佘白的搀扶下走出屋子,迎面而来的江云身后跟着早已被制服的范春雷和光头

“大哥,快跑!”范春雷大声喊道

江云看着闻勋拷着矮子走出来,眼里划过一丝嘲讽:“刘可健可比你聪明多了”

范春雷头发长沾着泥土和枯叶,额头上的伤口流着鲜血,一出溜的划着,眼睛被血模糊着艰难睁着:“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的”范春雷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纰漏,警察怎么可能找到这犄角旮旯的

“你们在轻轨站拿着两个一模一样的黑色行李箱就让沈怀薇调换,从那是起,你就一直被佘白跟踪,懂了吗”江云眼里好像明晃晃的写着蠢货两字,像小丑一样看着范春雷

佘白扶着管娜娜走到范春雷面前:“愿意一直跟着沈怀薇,是为了让你们和你们那两个同伙放松警惕,让你带着我们来到这里,找到管娜娜”

“沈怀薇最怕的就是管娜娜被撕票,所以没有刘克健的指示她根本不会在轻轨站甩下佘白,更何况她手里还提着救管娜娜的赎金”当江云看道隐藏摄影里突然发疯奔跑的沈怀薇时就知道刘克健一定指示这什么:“你太大意了,佘白一直躲在暗处,直到看着你从卫生间推着行李箱出来,一路跟在这里”

江云环顾这深山里的农村小院,渝州是山城,这里更是群山环绕,道路蜿蜒曲折,像俄罗斯套娃一样,一层套着一层:“要不是你带路,也找不到这里”

范春雷不到四十,细瘦身材,脸上表情精彩纷呈,额头上的头发拧成一缕缕的,想着被人愚弄,嘴里说着粗俗不堪的脏话

对,就是这种感觉,管娜娜看着扭曲怨恨的范春雷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兴奋,她感到体内叫嚣种子不断在生根发发

对了,就是怨恨,这种不甘,这种带着对未知的恐惧感,在昏暗思绪中,着就像一根发着光的细丝,扯动着管娜娜,她也想到看到悲伤,恐惧,想让人想狗一样臣服在她的脚下

管娜娜一直觉得刘克健想某种动物,看着范春雷,管娜娜才知道,刘克健是吐着信子的一条蛇,而她渴望成为那跟恶心信子

汪汪汪

田间小路处传来几声狗叫

钱德多哈这白气,沿着小院为中心开始搜查,漆黑的夜靠着微弱的月光照的茂密丛林张牙舞爪

羊肠小道里发出细微沙沙声,钱德多没有贸然前进,谨慎的拿起手电,逼仄狭小的巷子里空空如也,只有一件厚实的外套遗落在夹缝中:“这刘克健跟他妈泥鳅一样,跑到哪里去了 ”

“不用着急,逃不掉的”江云看着夹在缝隙中的衣服,是一款男士羽绒服,江云照射手电,慢慢往屋顶移动:“这房子搜了吗”

“江队,已经搜过了,没人”一个警员回答道

江云眼神像着漆黑的夜一样,手电的停留在黑色瓦片上:“屋顶看过没有”

警员眼睛一亮,随即跑进屋子

啪啪啪

几块瓦片从屋顶掉落

只听一声沉闷的扑通声,刘克健刚从房顶跳下脚步还没站稳,就被钱德多扑倒在满是枯叶和石砾的泥巴路上

管娜娜鬼使神差的一把推开佘白,也朝着屋后跑去

“哎,你干嘛!”佘白喊道,她总感觉管娜娜怪怪的

江云心中升起一股不安,也跟着上前而去,走到石头台阶处时,只见刘克健拿着刀抵在管娜娜脖子

小警员急的话都要说不利索解释着:“是她自己冲上来的,我都已经抓住犯人了,是她自己撞开我扑倒犯人身边的”

钱德多被管娜娜撞了一大屁蹲,战起身来大声喊道:“刘克健,放开人质,你还要机会”

明晃晃的刀子叫嚣着,锋利的尖刀割破这管娜娜的皮肤,丝丝血迹顺着脖子留在衣服上:“你们全部推到外面,不然我就杀了她”

江云示意所有人退后,说道:“刘克健,你认为昏乱是扣在冒名学者脑子里,还是真的与诗人相关”

刘克健眼中忧虑转瞬即逝:“我不是裹脚的狂人,也不是亡族的流民,就算拥有在伟大的理想,那三斤米才更能把握的”

刘克健一步一步往前挪着,所有人一步一步往后退着

江云说道:“我去过你的母校….”

江云话没说完,刘克健打断道:“警官,你觉得我用奖杯割断第一名的喉咙是对是错”他的文章,他的诗歌是时代篇章,有眼无珠的评委组却将属于他的奖杯给了他人,所以那一瞬间他打碎玻璃奖杯,割破了第一名的器官,血红得辣眼,但刘克健感到异常亢奋,想到那血液喷溅的场面,刘克健难以抑制的露出扭曲变形的笑意

“无关对错”刘克健极度自负敏感,不分是非黑白,和他谈论对错没有任何意义,江云接着说道:“管娜娜于你而言 现在就是那打破的奖杯,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你想要安全离开,不如换我,我的命比管娜娜更值钱,也更有意义”说完,江云躲下身将手铐手枪放在地面上

刘克健没有说话,他是疯狂的,极端的,挟制住管娜娜双手的有所松动

管娜娜察觉对刘克健说道:“就算没有手枪手铐,他一样制服你”

放松的手臂再次勒紧,挟持一个警察的确更让刘克健更兴奋,更极致,但也更危险:“我喜欢危险,但不喜欢过于危险,所以你的提议我拒绝”

“槽”佘白忍不住爆出脏口:“这女的有病吧,她神经病啊”

刘克健挟持着管娜娜一直退到灰色面包车前,刘克健单手打开车门,在坐上驾驶位时,伴随着一声枪响,一颗子弹穿透了他的胳膊

“啊!”

子弹击穿手臂的灼烧巨疼让刘可健一时忘记思考,他只感觉被人推到,然后面包车就开始启动,身后的警车警报声像丧乐一样,配合着刘可健痛苦的低吼声,弹奏着诡异怪诞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