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母亲请安。”风流倜傥的少年郎无论在外人前多么的高的地位或威望,在母亲面前就是听话的孩儿,如同儿时一般。

行过礼的令丘离在母亲身侧坐下,昨晚见过的麽麽端上来一套新的碗具,桌上的菜式简单,只有清粥和几叠小菜。

“庄麽麽,把离儿爱吃的桂花赤豆糕端上来。算算时辰,这会儿应该正好出锅了。”老夫人虽然唤的老,可也仅四十,保养的极好,虽然这些年打理府内事务操劳,可架不住底子好,身材和面容宛如新妇。

“多谢母亲。这些小事母亲还记着,儿子真是不孝,今日竟让母亲等到此时才用膳。”令丘离孝敬的为母亲奉上糕饼,又从碟中夹些小菜到母亲面前的盘中。

“近年来禾儿出嫁,你是我的儿子,府中也只有你能让我有些记挂,可你迟迟不肯成家,我这每日的也只能是做些这个的小事来打发时间了。哪日你若成亲,自有你的娘子来为你安排打算这些个,趁着母亲未老,还能动活些,桂花赤豆糕就随时在母亲这里备着,想吃的时候,就差人过来拿。”老夫人看着面前孝敬的儿子,满眼里都是爱意。

“母亲如此操劳,儿子还让母亲费心,真是不该。”

“听闻昨日你带回了一个丫头放进了房里?那种风花雪月场所的人背后太复杂,咱们屋里也不缺伺候你的人,如若是觉得现在的人伺候的不好,让庄麽麽再给你挑几个便是。”令丘氏接过令丘离的孝敬,并没有入口,而是温和的看着令丘离的眼睛。

令丘离知道是身后的庄麽麽事无巨细的向母亲禀报,她是外祖家陪嫁过来的,府内除了他和母亲,庄麽麽平常也以半个主子自居。特别是自已的大小事务,虽和母亲不常见,自已屋内的哪怕是砚台挪动了位置这类的小事,母亲也都清晰。

“母亲担忧的是,是儿臣的不是,这点小事还劳烦母亲过问。”令丘离知晓母亲的意思,可他有自已的打算,成亲这事,他知道拖不得了,可心底总想再给自已些时间,让令丘府上些台阶再娶阏泽阮,这样自已也算是对自已和阏泽府都有交待。

老夫人如何不知自已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心里的盘算,她是过来人,看如今的光景,迎娶阏泽阮已拖不得,迫在眉睫。她向来不愿意强迫儿子,可这件事上,也不能不推波助澜,尽快的解决了。

“你如今也掌家几年了,与七小姐自小订亲,如今催了几次,你到底何时打算迎她入府,我也好把这内府的担子都交给她来管。你就算是孝心了。”

“儿子一切仅凭母亲做主。可眼下有一事,不知如何行事,请母亲定夺。”令丘离知自已躲不过,况且自小同阏泽阮见过几面,对方也是良配,既然对几方都好,自已也没必要再强找理由,娶亲也不过是屋里多了一人罢了。

“你且说说。”令丘氏的脸色缓和了下来恢复平静。

庄麽麽示意屋内伺候的女婢都退了出去,屋内独留了母子二人,在府主未冠礼前,令丘府的一切都是老夫人打理,身旁的庄麽麽更是知进退又干练,诸事不用吩咐,一应安排妥当。令丘离接手令丘府后,也一直秉承着诸事请示下母亲,以显母慈子孝,令丘府的事务大都是些生意及各府第之间的往来,令丘离虽不上心,可也没出过错,身后都有老夫人的功劳。

“前几日,有传闻大域各府主都收到了一封密信,寻找三枚上古遗留的令牌,得知则能一统大域,各门派近日都蠢蠢欲动,怕是大域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儿子这几日流连烟花之地,也是为了证实消息的真伪。”令丘离此时面容凝重,令丘府没有兵权,也没有阏泽府的财富,如在太平世道,尚可维持住以往的地位,可如若大域生变,诺大的府邸,还不知会生出些什么旁的事情,这也是他刚刚应下迎娶七小姐的缘由之一。有阏泽府在后,还有府主府的兵权,令丘府也不至于那么的被动,这一切的权宜,令丘离不用说,老夫人也猜到了。

“我自已养大的儿子,什么品行我自然心里有数,你不必过多的解释,你去了何处做了什么,也不必日日差人来报,咱们令丘府传到你的手上,已经是第七代了,累世积累下的名声与威望,只要你不行差踏错,无论大域是否变天,都能护咱们令丘府几世的安稳。”

“母亲教训的是,儿子有些鲁莽了。”

“你还年轻,经历的事还少,有些顾虑也是应当。”令丘离虽是恭敬,可也是一府的主子,再怎么关起门教训,也不能太佛了他的面子。

“眼下各路人马出动,光咱们赤槐域城内近日都是陌生的面孔,城主府和阏泽府还没探听到消息,但前些时,阏泽泉出让了自已手里最大的带山矿与城主府共享,并加派了府周边护卫等。这一切的反常,让人不得不怀疑和收到的密信有关,可近日的阏泽府门府紧闭,甚少出入,暂时还没有确切的消息出来。”

“城主府那边呢?”令丘氏的神情带了一丝担忧,她唯一的嫡亲女儿嫁给了城主府旁支所出的钟赤书,姑爷在府内受些冷落,只因生母早逝,自幼在主母照坲下长大,既有嫡子,那他的日子也算是不太好过,幸而自已有些本事,在嫡兄坐上府主之位后,辅佐左右,有个一官半职。

“母亲不必担忧,城主府上呈大域主,就算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钟赤书也会护住妹妹的,儿子也不会看着亲生的妹妹受到什么伤害。妹妹已经为他们钟家开枝散叶,生下了两子,只要城主府不倒,妹妹就是安全的。”令丘离知道母亲的担忧,先是缓和了一下局势,安慰母亲,“城主府目前没什么动向,具体的应该是府主钟赤扬亲自和阏泽泉商谈的,这些年,钟赤扬护住了城主府,并能与阏泽府分一杯羹,他的能力远不止少年披甲上阵的时候了。”

“咱们大域也不是没有过城主府易主的情况,可阏泽府压制城主府这么多年,如今扬眉吐气,也不一定是坏事。对于咱们令丘家,就静看其变,如果真是要变天,也提前做好应对,那么大的家业,还是需要做些打算的。自你曾祖辈起,这战事啊,隔些年就要发动几次,大大小小的,也是咱们赤槐域的地理位置,让中原那些大的域,鞭长莫及。可真要是动了,也不知会发生何事。”令丘氏手中的佛珠滚动。

“儿子已命人从多处采买物资,以备不时之需,看街上的情形,也许过些时日,一轰鸟兽散了就。掀不起风浪。这消息刚传出,以讹传讹,如若是上古传下的宝物,那应当掌握在大域主的手中,此刻,最焦虑的不应是我们。”

令丘氏满意的看向儿子,一家之主还是有些远识的。这次各府收到的密信多少年前江湖上就出现过,当时造成了惨烈的现象,很多小的门派都消失了,一些崛起的也受到了重创,钟赤扬就是在当年以已之力,年纪轻轻披甲上阵,击退萧水域的侵犯生擒对方将领,致萧水域求和,并立下三十年休战的契书。

是此,城主府又韬光养晦二十载,方能与财大气粗的阏泽府抗衡盘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