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可是第一次来我们醉清风,我们这里有全赤槐最好看的女子,最好喝的酒,保准你来了一次就不想走了~”一身大艳粉色衣裙的女子上前热情的拉住如月的衣袖。

身上的脂粉味香浓的让如月不免皱了皱鼻,随即恢复常态。

“我来寻我家公子,我、我是令丘府的。”如月拂了拂衣袖,装作有些胆小。

艳粉衣女子嫌弃的松开了挽着如月的双手,又用手上的帕子假模假式的擦了擦,嘴巴朝二楼的包厢努了一下,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出去。独留如月在醉清风的入门处。

此刻的醉清风热闹非凡,没有人注意到如月进门的小事,这是赤槐域最大的风花雪月场所,很多的达官贵人及各府男丁,都是常客,谈生意的,寻欢作乐的,玩骰子的,三教九流,只要有钱,哪怕穿成乞丐,这里的头牌女娘也能让你一夜春风忘今朝。

令丘离此刻正在此地。

如月上了二楼,看了眼令丘离的门口,没有小厮看着。待要走近发现一层的散座上,两名短衣束袖武者打扮的男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令丘离的包厢。桌上摆着简单的茶点,来这里都是寻欢来着,一掷千金,谁会在这种地方安静的喝茶?

她退了下去,不一时,一名绿衣小奴手端着银盘,上面摆了瓶醉清风最名贵的酒,这是刚才换衣杉时从旁的包厢外听来的。醉清风的妈妈存了不少的好酒,可唯独这一瓶,是当年赤槐最有名的酿酒师傅用尽毕生所学萃取了一瓶,向来都是醉清风的招牌,别说喝,打都没打开过。摆在店里显眼的地方。

绿衣小奴敲了声虚掩的门,推开了一小侧,里侧传出了喝酒嬉闹的声音,四名舞娘在房内肆意的摆动着肢体,一旁还有两位乐娘,室内望过去,一片的国色天资。远处的榻上半躺着一敞怀的正与身边娇娘缠绵的男性肉体。衣裳退了大半,上衣已不知所踪,仅剩下裤,美娇娘不时的娇羞模样,真是让绿衣小奴都看了自叹不如,同为女子,自已在榻上的矫揉造作是训练出来的,生硬又飘渺。而面前的这位,那才是温婉动人又气质有加,一媚娇柔春似水。

绿衣小奴此刻跪弯弓着身子,将盘中的佳酿放置在榻前的桌上,倒出一杯后,低头安静的继续在桌边候着。

天香夜染衣,国色朝酣酒。

一曲舞毕,榻上的男子挥了挥手让舞娘及乐娘退了出去,绿衣小奴刚要起身退下,一声“站住”让她又紧张的双膝跪地,两手及额头都落在冰凉的地上。

这是用黄金打造的醉清风,每个包厢都不同的奢华,地面用的石材正是出自三大矿场之一,名贵无比,一般的富贵人家也就是多些把玩的摆件之类的,醉清风能把如此的金贵之物踩在脚底,可见来客的身份也十分贵重。

“抬起头来。”榻上的男子直起身来,娇娘随手把衣衫给男子披上,男子无意于娇娘,任其给自已整理,他的声音极冷,像是冰雪降落在房间,刚才还热闹吵杂的室内,一时间只余下心跳的声音。

地上本就冰凉,这寒意沁体的声音让绿衣小奴先是浑身吓得有些发抖,后慢慢的抬起了一些,她不敢直视榻上之人。作为奴婢,在醉清风里,就是一个物件,一个摆设,一个会动的工具。

“离公子,这是绿奴,自小在这醉清风里伺候,不会说话,是否冲撞了公子,让她给您赔罪了。”娇娘的话似春风般驱走了些许的寒意,令丘离并未应话,任娇娘整理好了衣裳,他站起来停在绿奴一丈外。

令丘离身材修长,腰背挺直和刚才榻上之人截然不同不同,脸部线条硬朗又有些锐利之气。高鼻梁与剑眉,玄色的丝绸制衣让原本挺拔的身躯更是显得卓立,一双囧神的眼睛紧盯着地上跪着的绿奴。

“不会说话?当真是个哑巴美人?”再开口又变回榻上那个玩世不恭的模样。他看清了地上之人的模样。

绿奴不动声色的保持着刚才的跪姿。

令丘离端起她方才倒的酒,嘴角一抹苦笑,一饮而下,娇娘拿起酒壶刚要接着斟酒,令丘离用手按住了娇娘的手,而后眼神看向了地上的那抹绿影。

“绿奴,来,快上前来给离公子斟酒。谢离公子不怪罪。”娇娘的声音让人媚的发苏,又不似普通娇娘的庸脂俗粉故作腔调。

绿奴没有起身,跪着爬到了榻前,像之前一样,低头斟酒而后手垂在身侧。

一杯接着一杯,几盏下肚,令丘离也不免红晕沾上了脸颊,说话也不如之前清楚,他命娇娘退下,小厮进门想扶起公子离去。令丘离的脚步已然发飘,脚下没个准头,一下被一旁跪着服侍的绿奴绊倒在地。

“大胆奴婢,没看到公子醉酒了,还不上前搀扶,公子要摔出个好歹,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个子高的小厮冲着地上的绿奴叫嚣起来。正要出手教训。

公子离顺势搭在了绿奴的肩上,一身的酒气:“去,把桌上的酒给我带上,今日的酒没有喝尽兴,回府接着饮。你,跟我回府。”手用力的搂住了绿奴的薄肩。绿奴一时动弹不得,那要动手的小厮看事也停住了踢出的脚。几人忙扶着醉酒的令丘离回马车。

刚踏出包厢门,醉清风的妈妈,满脸的脂粉气堆着常年不变的假笑,凑了上来。

“离公子,怎么今日这么早就回去了,可是娇娘伺候的不好,我再给公子换一位可心的姑娘好好服侍您?”

“她,就她,今晚公子我要了。”马车已经在醉清风的正门口,令丘离不等妈妈回答,搂着绿奴的手不曾放下,强拉着绿奴进了马车。

令丘府的随从扔给妈妈一个钱袋,而后护着马车往令丘府行去。

“多谢公子赏识,绿奴,好好伺候公子,有你吃香的喝辣的时候。”妈妈接过钱袋,脸上笑的褶子都看不到眼睛了。

要数大方,还是公子离每次大方,一掷千金,从不计较,常年的包厢流水的银子养着。

其他的世家子弟,要么是品行不端,酒后闹事,或者是家里约束,不像令丘离,早早的作了家主,又尚未婚娶。一月中有大半时间在醉清风消耗。挥金如土的金主,妈妈可不就得好好的哄着,别说带走一个粗使丫头,就算真的是给娇娘赎身,醉清风也是不能阻拦的。

秋季已近尾声,白日的暖不见,余下了些许的凉意。灯火通明的街巷越走越远,马车向城西北处的令丘府慢慢驶去。

“你这丫头,到底是何人?竟敢偷醉清风的镇店之宝,不怕送了命,那里可不是随便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要不是今日我为你脱身,恐怕这会儿你这小命都没了。”回到车上的令丘离俨然没有了刚才的醉意,一脸玩味的盯着身侧的绿奴。

绿奴抬起了头,看向座旁被带回的剩了半瓶的酒酿,甜甜的笑了一下,露出整齐的牙齿和漂亮的酒窝。绿奴长相并不出挑,不然在醉清风还做着伺候姑娘的活计,但胜在唇红齿白又性格温婉,过往的客人从未刁难过这个身世可怜的女婢。

绿奴指了指自已的喉咙,摆了摆手,又用手指了那剩下的酒,用手比划着饮酒的模样。

“你的意思,特意送给公子我的?”

绿奴点点头。

“这倒是有意思的紧,我往日也常来你们醉清风,怎的不见你把妈妈的珍藏给我拿过来,今日谁给了你的胆子?”还未话毕,令丘离右手运气,直冲绿奴面门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