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训练有素的小厮朝正厅走去,而令丘离则是向自已的婚房而去。

“你们几个,手脚麻利些,那摆放的再仔细些。”

“还有那个,那都是贵人送的贺礼,轻拿轻放,回头公子和夫人都要过目的。”

一进院就听到了半夏的声音,她如今在婚房院中,也是说一不二,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毕竟公子不会计较这些小事,统归老夫人管,她同以夏又是老夫人指给主院公子的,俨然半个主子的做派。

“公子万安~”半夏眼明心尖,自已的狐假虎威公子也并不理睬。小院忙碌的下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请了安。

令丘离穿过正堂,绕到后园,这是一个三进的小院子,他已经很久没有踏足过了,曾经这里都是儿时最好的回忆,一情一景让很多的记忆涌上脑海。

“母亲怎的亲自过来了,我正要前往请安。”令丘离在书房耽搁了功夫,老夫人已在后园的海棠树下等候。

“你看这颗果子,都快入冬了,红彤彤的却不能食。你可知为何?”这是老夫人最喜欢的一颗树,还是成婚当年夫妻共同种下的,幼时夜里睡不着,他经常瞧见母亲在这颗树下偷偷的哭泣。每当这时,他总会抱着母亲,小小的手擦去母亲眼角的泪。

“都是儿子的错,母亲这几日操劳身体有恙,儿子不能侍奉塌前,还劳烦母亲,万万不该。”

“老夫人,这公子都平安回来了,您也别太忧心了,今日风大,这树下容易着凉,还是回屋歇着吧。”庄麽麽一直虚扶着老夫人的手臂,她最是清楚老夫人此时的身体。这两日还有要事,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了差池。

“是啊母亲,这里风大,咱们去内堂歇息,正好也给儿子瞧瞧那婚房布置的如何?”令丘离走上前,同庄麽麽一起搀着老夫人往内堂移步。

以夏正在内堂之中,她早就知晓老夫人亲自来了主院这里,将一众人等安排的井井有条,不同于半夏,她自幼被麽麽调教的端淑又不喜言笑,轻言轻语的也让手下人更加的信服,这刚来一两日的时光,就将婚房上下打理的妥帖。

“给老夫人请安,给公子请安。”以夏落落大方,她本就是老夫人跟前的人,只是甚少见到公子。

“一切可还妥当?”庄麽麽扶着老夫人入座后,看向以夏,这是自已亲手调教的丫头,自已无儿无女,也当以夏是半个女儿,她私心也知道老夫人的意思,公子只要收了以夏,自已年迈之后也算有人能给养老送终。

“回麽麽的话,都已收拾妥当,今日这会儿我命她们再将一切查验一遍,以防出现差漏,也好弥补。”

“府中今日宾客将至,院中人员复杂,来来往往的难免出错,但是要记住了,令丘府的家规和脸面,谁若是在这紧要日子口整些不痛快的,那就别怪我家法伺候。”老夫人说出此话,意有所指。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奴婢都跪了下去。

“母亲万莫要动气,这有母亲坐镇,定会顺顺利利的。”说话的是刚刚走进来的令丘禾,“大喜的日子,母亲该高兴些。”

庄麽麽冲以夏抬了抬手,所有的丫鬟都退了出去。

“你怎么来了这里,霖儿他俩在何处?”

“母亲可别担心我了,晨起他们兄弟二人非要去给外祖母请安,可到了院子,丫鬟说您来了哥哥的院中,我让厨房一早就给母亲炖了补气益神的汤,此时喝温度正合适。”令丘禾嘴甜的如同抹了蜜,老夫人知道自已的好女儿是给哥哥来解围的。

“儿子伺候母亲。”令丘离接过汤水,小心翼翼的将汤试了温度,然后才放在了老夫人的面前。

“你们两个,倒是哄我齐心协力,要是在别的事情上也如此我还需跟这些小丫鬟置气。”佯装生气的老夫人将手中的帕子塞进袖口,端起汤喝了起来。

“是是是,我和哥哥都听母亲的,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要是谁不听话,那母亲就像小时候一样罚我们不许吃饭。”令丘禾每次用撒娇这招都屡试不爽。

“行了,你也别杵在这里了,我那小外孙还在院中候着你呢,府中今日令丘氏的那些亲朋都会来贺,到时候还需要你的照应,丫鬟年纪小,办事总没那么妥帖,我身子近日又不爽利,很多地方还需要你来盯着。”

“那哥哥要盯着母亲将碗中的汤喝完才行,女儿就先行告退了。”

令丘禾走后,堂中只剩下老夫人,庄麽麽,令丘离三人。气氛有些凝重。

“事到如今,你还想瞒我?”老夫人手拍桌子,差点将桌上的被子打碎。

“儿子不知何事让母亲动怒,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母亲莫要因儿子的错气坏了身子。”令丘离拱手行礼,宽大的黑袍子遮住了半面的光亮。

“如今你是瞧着我真的老了,不中用了,开始诓骗我了。”老夫人有些激动,说话的时候咳了几声,不停的喘气。

“儿子万万不敢欺瞒母亲,只是眼下形势复杂,儿子也是刚刚得知消息,还未想好对策,方才正要去旁院向母亲禀报的。”

“刚刚得知消息?什么消息?”后半句的时候,老夫人转脸看向庄麽麽。

庄麽麽一脸疑惑,摇了摇头。

“方才大域主派人送来了盖章的文书,将前几日发生之事推脱的干净,又追封了阏泽泉为徽公爵位,并赏赐良多,眼下全城都知晓了阏泽府蒙难之事,就不知这明日的婚事,他们该当如何打算。”令丘离挑要紧的说,他确实没想好怎么办。虽然原本也是将计就计,同阏泽府也是相互利用而已,自已好打探出令丘府最终隐藏的秘密,关于婚事,他从未看的如此的重,成婚生子,阏泽阮也算是匹配自已,就算没有了阏泽泉,只要阏泽氏还在,矿山还在。

可事情的发展渐渐脱离了自已的控制,阏泽府的捆绑计划看来可能要落空,自已想达到的目的,怕是也要暂时搁浅,昨晚一夜的奔波,更让自已坚定了信心,这下,就等着正霁带回来的消息,他若是能有些收获,那阏泽府自已还是原先的态度,休想拉令丘府下水,依旧明哲保身,玉媚娘那里,自已也不必再为了上一辈的恩仇将自已婚姻大事赔上。